待包大人钦差队伍匆匆归至开封府衙,已是黄昏时分。草草将人员安排妥当,包大人便急忙召集几名心腹及李后母子于花厅商议大事。

花厅之外,四大校尉严阵以待,专心守备。花厅之内,李后正中落座,范瑢铧、包大人、左右分立,公孙先生、展昭守在包大人身侧,金虔无处可站,只得不情愿站在范瑢铧身侧一尺远处。

李后面色阴凝,一双盲目毫无光彩,定定望向包大人方向道:“包卿,此次郭槐前来,莫不是……”

包大人脸色沉黑,抱拳道:“启禀太后,那郭槐怕是已猜到太后身份……”

李后皱眉,沉吟半晌,缓缓道:“包卿将哀家身份隐瞒得如此隐秘,那郭槐竟还能探到哀家身份……难道这郭槐当真如此神通广大?”

包大人望了李后一眼,皱眉想了想,侧身道:“不知公孙先生有何高见?”

公孙先生捻须沉思片刻,抱拳上前道:“太后与大人不必太过忧虑,依学生看,郭槐今日城门出迎,反倒露出了破绽!”

众人一听,顿时一愣

只见包大人抬眼直望公孙先生,郑重道:“先生请细说。”

公孙先生点点头,继续道:“郭槐今日城门所为,目的无非有二。其一,假请安之名,行认人之实。但在学生看来,此举实是下下之策。”

说到此处,众人皆是有些不解,都莫名望向公孙先生。

只见公孙先生微微一笑道:“郭槐想趁问安之际,以确认太后身份。若是见到太后,自然最好,可若是开封府上下拼死不让他见,他也能确定太后身份。此计本是一石二鸟之计,但郭槐又岂能料到,突然冒出一出‘抓刺客’的戏码,将他的精心计划全盘打乱。”

说到这,公孙先生脸上笑意更重,凤眼飘向金虔,微微压低声音道:“其实莫说是郭槐,这开封府上下,谁又能料到——”

霎时间,众人目光如炬,灿灿射向金虔,一时间,屋内悄无声息,心跳可闻。

金虔只觉头皮发麻,偷眼环视一周,但见众人脸色不善,眼皮一抽,赶忙自救道:“公孙先生所言甚是,所言甚是!不知这其二是——”

公孙先生凤眼一眯,收回目光,继续道:“其二便是这郭槐想借今日之举暗示大人,我等所作所为都在郭槐监视之下,并以此威胁大人莫要轻举妄动。只是此种做法也是自暴其短。”

众人又是不明。

范瑢铧皱眉疑惑道:“先生此话又当何解?”

公孙先生捻须道:“小王爷,若你是郭槐,早已确信太后身份,该如何应对?”

“这……”范瑢铧纤眉微蹙,顿了顿,抬眼道,“定是杀人灭口,以绝后患。”

公孙先生微微点头道:“可那郭槐却并未路途之上杀人灭口,这恰是表明郭槐对太后身份并不确定,所以才想出这‘认人’之策。”说到这,公孙先生又是一笑,“想这一路之上,行程半月之久,可郭槐却是连太后身份也无法确定,还要劳动他老人家亲自来探。想这郭槐手下的一众耳目,探听功夫也不过尔尔。”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不由一乐,包大人、李后脸色皆缓,金虔更是险些喷笑出声,心道:原来这老槐树今日摆这么大排场,感情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

啧啧,可惜啊可惜,却被这公孙竹子一语道破。

就见包大人点头道:“听公孙先生一言,果然豁然开朗。那不知依先生高见,此时该如何是好?”

公孙先生听言脸色一正,抱拳肃然道:“大人,依学生所见,此案定要早早搜齐人证,早审早结才好,迟则生变!”

包大人点点头道:“本府也是如此考虑,此案是宜快不宜慢,宜急不宜缓。”

“此话何解?”李后问道。

包大人躬身回道:“禀太后,太后若想沉冤昭雪,一需物证,二需人证。物证金丸虽已备,但人证陈林与八王二人,我等尚未得见,若是让那郭槐与刘后先行一步,微臣恐怕这两名人证不保。”

李后一惊,呼道:“包卿是说,那郭槐和李后会加害这二人?”

包大人垂首道:“微臣不敢妄言。只是这郭槐与刘后二人,权倾朝野、耳目众多,势力盘根错节,不可小窥,我等不得不防。”顿了顿,又道,“此刻当务之急,就是请见陈林公公及八王千岁,待人证物证一全,便立即禀报圣上,请圣上做主。”

公孙先生抱拳道:“大人所言甚是!”

包大人点点头,提声道:“王朝、马汉,张龙、赵虎!”

“属下在!”四人同时进门抱拳道。

“即刻备轿,本府现要立即进宫,会见陈林陈公公。”

“属下遵命!”

吩咐完毕,包大人又向李后施礼道:“太后一路辛苦了,请移驾厢房休息。”

李后点点头:“有劳包爱卿了。”

公孙先生定定望着两人,却突然脸色一变,呼道:“且慢!”

包大人疑惑,问道:“公孙先生?”

只见公孙先生凤眼定定望向李后,又转向包大人,沉声道:“大人,那郭槐今日明探不成,定然再生他计,只怕这下一计,便是阴损招数了。”

包大人听言,顿时双眉一紧。

范瑢铧不由一惊,脸色微变道:“公孙先生此言,莫不是说娘亲性命有忧?”

公孙先生沉吟片刻,缓缓道:“这倒未必。太后此时乃是包大人远方姑母身份,与郭槐、刘后、圣上皆毫无牵扯,无名无份,郭槐何惧之有?学生担心的,乃是另一物的安全。”

李后脸色一变,道:“公孙先生所说的可是金丸?”

公孙先生点头道:“那金丸正是关键缩在!金丸若在,则可证太后身份,金丸若无,则太后身份无法证明。到时,即便是陈林公公、八王千岁皆与太后相认,但无物为凭,怕是难以堵天下悠悠众口,太后正名怕也是无望。”

展昭双眉紧蹙道:“先生是说,那郭槐会派人前来盗取金丸?”

公孙先生先是点头,后又缓缓摇头。

众人一见,皆是纳闷非常。

范瑢铧开口问道:“公孙先生,你这是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