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忘记孙庆怎么讽刺自己的,现学现用,他也左一句他这种人,右一句他这种人的还给他。
今天负责打铃的是六年级班主任,他提前两分钟来打铃,看有个陌生面孔在办公室和校长聊天,以为是新来的老师,这两年学校招收的学生多,尤其低年级,每个班差不多有六七十人,一个老师负责语文数学压根忙不过来,加上有两个女老师结婚怀孕受不了高强度的工作要回家,一时半会压根找不到老师。
然而踏进门听到陆建勋的话,脸上友好的笑僵在了脸上。
陆建勋礼貌的和他打了声招呼就去了刘大宝所在的班级,两分钟的时间,教室里的人走了大半,剩下的都在打豆腐干,陆建勋让刘大宝等等,去西西班级接了人就回到教室,掏出陆岩石的豆腐干,加入了战斗。
这会儿的他满脑子只想着怎么赢,哪儿记得自己在办公室说过些什么。
老实说,天天打豆腐干的就是不一样,他在旁边看了两把,幸亏划拳赢了,不然极有可能没等到自己顺序就输得精光。
打豆腐干的共有5人,都是男生,豆腐干放在地上,划拳决定谁先谁后,陆建勋运气好,是第一个打的人,地上的4个豆腐干都是用脚踩了又踩的,灰尘多,且踩得很平,他先观察4个豆腐干贴着地的缝隙,挑了个离地面有缝隙的豆腐干打,先在豆腐干上空比划了下姿势,故意很用力的拍下去。
啪的声,豆腐干被翻面了。
他赢了个。
输了豆腐干的学生眼神顿时变得阴狠起来,陆建勋跺了跺脚,示意他再拿豆腐干放下,赢的人可以继续,直到地上的豆腐干没翻面为止,刚开始就赢了个,他不准备表现得太优秀,否则把人吓跑了不跟他玩怎么办?
所以这次他没把地上的豆腐干打翻。
周围响起了欢呼声。
西西在教室里写作业,全然不受其他人影响,因为他都习惯了,每到下课或者放学教室就这么热闹,而且同学们还养成个习惯,下课不去厕所,上课铃声一响,他们尿就胀了,打报告老师不让他们去厕所,他们就去厕所外边打豆腐干,听到铃声响就去厕所撒了尿再回教室。
老师骂他们都不管用,他们说高年级的人都这么干的。
西西写完老师布置的家庭作业,转身瞄了眼正玩得热火朝天的陆建勋,他衣兜放着好几个豆腐干,左手还拿着几个,眼神随着打豆腐干的人晃动,随着地上的豆腐干纹丝不动,他高兴地从地上拍手跳了起来,“你没打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打不翻,我的豆腐干是用特殊办法处理过的,你们打不翻。”
“是不是哦?我咋没听过。”
陆建勋挑眉,捡起自己的豆腐干,贴着嘴唇哈了两口气,“你们当然不知道了,我用桌子脚压过。”四个豆腐干叠在一起,陆建勋夸张的擦了擦豆腐干上的灰,太气右手用力一拍,四个豆腐干都被带起,有两个翻了面,陆建勋哈哈大笑,“两个,两个翻面了。”
比考试得了第一都还兴奋。
西西转头望了眼窗外,天又飘起了淅淅沥沥的雨,刚想喊陆建勋回家,桌子上就多出了两支铅笔,陆建勋满头大汗的站在过道,“西西,收着,四叔赢的。”
陆建勋得意洋洋的把铅笔搁在西西课本上,他赢了13个豆腐干,换了两支铅笔,要不是下雨,今天还能多赢几个,“西西啊,明天四叔还来接你。”不仅明天,后天,大后天,他争取天天都来。
“陆四叔,你真厉害,早知道我就把张小雨叫来。”张小雨是校长的儿子,家里课本多,随便撕来做豆腐干,他跟人打豆腐干都是赢了还从手里拿两个的那种,一赢就3个,输也输3个,刺激。
整个学校,敢这么玩的没多少。
刘大宝把张小雨他们的玩法说了,陆建勋表示自己不感兴趣,他的目的是铅笔,又不是撕烂的课本,他才不和张小雨他们玩。
“陆四叔,你的豆腐干压在桌脚下多久?我回家也用桌脚压着。”陆建勋太厉害了,其他人都不敢打他的豆腐干,因为打不翻只会白白浪费机会,不划算。刘大宝迫切的想知道陆建勋怎么做到让豆腐干打不翻的。
“两三个小时吧,你回家试试管不管用。”
教室里的其他人听到,纷纷激动不已,随便把课本塞进书本,挎在肩上就兴高采烈走了,走之前约陆建勋明天又来。
“好,明天下午放学。”
刘大宝最近天天输,越输越想赢,从陆建勋嘴里听到办法,当即从军绿色的书包里掏出个崭新的豆腐干,他刚做的,撕了两页二宝的语文书,“陆四叔,你觉得我这个豆腐干怎么样,要不要拆了重新做?”
陆建勋盯着看了几眼,“我的豆腐干是岩石做的,你让他给你看看。”
因为不知雨会不会变大,各个教室里打豆腐干的声音都消了,陆岩石在教室外等着陆建勋他们一块回家,得知陆建勋赢了两支铅笔,他没有任何惊讶,读过书的农民干什么都厉害,陆建勋赢两支铅笔有什么好奇怪的,要他说,赢两支铅笔都是少的,以陆建勋的本事,赢20支,200支都不是问题。
陆建勋对自己也有这种信心,路上,他和西西对好话,坚决不能让薛花花知道他们在学校里做的事儿。
“告诉奶奶的话你会挨打吗?”西西趴在陆建勋背上,声音稚嫩的问。
陆建勋摇头否认,“当然不是了,我打豆腐干是为了赢铅笔,对咱家来说是好事,你也不想想,咱家每年买本子和笔要花多少钱,能省一点当然是一点了,你奶才不会打我。”
“那为什么不能和奶奶说?”
“不是不说,等以后赢了很多铅笔再说,打豆腐干又不是天天能赢,输了的话岂不是很丢脸?等我赢了很多很多铅笔再告诉她,她会高兴的。”
西西不信他的话,但表示愿意保守秘密,学校里那么多人玩,陆建勋玩的话应该没什么问题。
两人达成共识,回家就没和薛花花说,倒是将孙老师搞特殊化,将学生差别对待的事说了,“我看小学老师好多比不上雪梅嫂子,妈,该和建国叔反应反应,咱辛辛苦苦攒钱送娃儿读书不是给老师们涨工资的,教不好娃儿就回家,让会教的人去。”
陆建勋看问题很简单,没有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陆建国分配活都是根据个人情况来的,学校也该这样,哪怕让丰谷乡公社的知识分子轮着做老师也成。
“你以为你建国叔是公社干部呢?这种事情要找公社干部反应,你以为像你说容易?明天我问问队长啥情况,小学老师真要那样,咱得找干部反应,必要的时候还得去县里找领导。”万万不能把西西送到心思不正的老师手里。
“妈,西西老师还不错,我问过刘大宝他们了,西西语文老师初中文化,校长从工厂挖来的,数学老师是公社干部亲戚,挺靠谱的。”要是不靠谱,他在学校就跟他们干架了,哪儿有心情和薛花花聊这么多,“妈,我今天跟校长理掰了几句,你说他会不会拿西西撒气啊?要不以后我接送西西吧,以后天越来越冷,雾气又大,西西走丢了怎么办?”
理由他在学校就想好了,知识分子记仇,冲着他在办公室挑衅的几句话,校长迁怒到西西头上再正常不过了。
“四弟,你也太夸张了,生产队又不是没人上学,他们咋就没走丢?”专心看书的陆明文插嘴,“接送太麻烦了,让西西自个儿去,你还是努力应付接下来的考试,要是考不好,西西不给你背锅。”
陆明文又不是不了解陆建勋什么德行,好好的提出接送西西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他首先想到的就是扫盲考试,陆建勋如果接送西西,天天都要耽误几个小时,少了复习的时间,考试结果不理想,他还不得怪到西西身上?
说不定,陆建勋就是想用西西当挡箭牌,降低扫盲考试的通过分数。
厉害,实在是厉害。
可惜被他看穿了。
陆建勋很想冲陆明文吼两句,他为了家里多攒点钱绞尽脑汁的想办法竟被说成别有用心的人,他当陆明文是亲兄弟,陆明文当他是什么?
“老四说的话不无道理,接送就接送吧,以后谁有时间谁接送西西,到明年开春就好了。”薛花花一锤定音,冬天的话雾气大,不小心遇到人贩子也是个问题,左右家里没什么事,接送个人不是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