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妈妈素来稳重懂礼,在家遇到兰姨娘都没吵得那么凶过。一过来却是和霍玉鸣争执起来了?
秦楚青觉得这事儿有些蹊跷,赶紧出了屋子往院门处行。
烟罗烟柳本就在廊外候着,本打算着过去劝一劝,如今见秦楚青出来了,就慌忙跟上。又听秦楚青问起事情缘由,两人就一五一十将自己知道的尽数告知。
“……陈妈妈不让鸣少爷进来倒也合理。不知鸣少爷怎么就较上劲了,非要见太太一面不可。”烟罗边匆匆跟上秦楚青的脚步,边如此说道。
秦楚青有些明白过来,或许是因了昨日那一拳的关系,那小子有些内疚了。但看霍玉鸣那不依不挠的劲头,她有些着恼,也有些发愁。于是脚下步子更加快了几分,离院门还有些距离,便扬声说道:“发生甚么事了?”
一听到她的声音,陈妈妈就立刻住了口。与此同时,霍玉鸣也迅速沉默下来。
故而秦楚青话语刚刚落下,那边就也静了下来。
秦楚青行至院门处立在两人之间,淡淡扫了一眼,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陈妈妈刚想将事情始末讲清楚,袖子就被旁边的烟柳轻轻扯了下。侧眼看过去,烟柳正朝她摇了摇头。显然是经了秦楚青的授意故而如此提醒她。
陈妈妈便熄了解释的念头。另一边霍玉鸣的声音就格外明显。
“我就是想看看你好点了没。偏她规矩多,不让我进!”
少年的声音倔强而高扬,隐隐透着股子不服气。
秦楚青斜睨了霍玉鸣一眼,淡淡说道:“昨日你想打我夫君,今日你又来院子里寻事。试问这种情形下,谁敢让你进?”
霍玉鸣一听她提起霍容与,双眉瞬间拧紧,不悦道:“他是他,你是你,怎能相提并论?”说罢,他又想起了前日的事情,恨声道:“那件事我不会这么简单就作罢的!”
“哪件事?”秦楚青故作不知地问了一句,看霍玉鸣露出恼意了,方才恍然大悟地笑了下,“哦,你说的是那件事啊。”
见到少年哼地一声别开脸去,秦楚青面上的笑意又深了些许。
她屏退了身边的人,看她们都离远了听不到院门这边的说话声了,方才唤了霍玉鸣一声,问了他一个问题。
“听说你回京的时候,曾经偷偷带了北疆的一棵植株过来。若我没料错的话,那东西名唤作‘啬’,是也不是?”
☆、第124章
霍玉鸣本是来看秦楚青的,哪里想到会听到这样的一番话?初时愣了愣,待到反应过来,脸色一下子黑沉如墨,“那又如何?”转念一想,又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你这事儿没有刻意去瞒,想要打听出来,并不难。更何况,此物牵连甚大,更是要打探清楚了。”
霍玉鸣将‘不难’两个字仔细琢磨了下,面色顿时更加沉郁,“我哥让四卫去查了?”
“四卫?”秦楚青轻嗤一声,“你以为这事情瞒得很好?需要动用四卫?”
霍玉鸣想了想,气得一拳砸到旁边树上,“这帮无事乱嚼舌根的!”应该是有人私下里乱说,才将事情传了出去!
他气呼呼地就要折转回去,突地脚步一顿,又回头去看秦楚青。
秦楚青正淡笑着望着他。
霍玉鸣盯着她的笑容看了半晌,慢慢转过身来,说道:“不对。你到底怎么知道的?刘管家告诉你的还是那两个老婆子?他们应该也不知道啊!”他也没想着秦楚青会去回答,问过之后也就作罢,哼了哼,说道:“我就带回来了那么一次。见过的人不超过三个。他们不会乱讲的。”
“只有三个?”秦楚青淡淡问道:“你确定?”
“咦?我怎么觉得你是在套我话?你到底是不是真的知道这件事?”霍玉鸣瞪了她一眼,抱胸往树边上一靠,“就那丫鬟的哥哥和爹见过。顶多加上她娘。”
话已经开了头,他觉得也没甚可隐瞒的了,索性说道:“当时他们拿进屋里看了会儿,那丫鬟正当值,肯定没见着。就他娘进出屋子的时候有可能看过,再没旁人。后来就将东西还我了。不过他记性倒是好,去北疆的时候也带了几株回来,居然没采错东西。”
“她哥哥去北疆,竟是特意取这东西的?”秦楚青沉吟着,双眉渐渐蹙起。
“你果真是在套我话?”霍玉鸣忽地气愤起来,大声说道:“他们的爹背上生了烂疮。我听说这个东西虽有毒,但是用得好了的话,少量外用可以治疗那种病症。既然知晓了,自然要帮他们一帮告诉一声。试过之后,果然有用。他为了他爹,就特意去那边又采摘了些晒干带回来。难道这都有错吗?”
少年心绪波动太大,一通话喊完,已经耗尽了力气。跌坐到旁边的石凳上坐下,犹在喘吁。
秦楚青这才将事情的脉络彻底理清。
先前她还奇怪,为何青苹一家会留意上这么个东西。
但看霍玉鸣气愤犹在,丝毫不能平静,她略微停了会儿看他喘息地轻一些了,方才说道:“你当初做这事情的初衷是对或是错,想必心中自有思量。前日的事情和你有无关系,你心中也定然有了计较。想必无需我再多言。”
霍玉鸣重重地“哼”了一声,扭过头去。眉目间的沉郁之色愈发浓厚。
秦楚青暗暗叹了口气,也不再多说,转身离去。
其实这事情,还真是莫玄查出来的。但她不想让霍玉鸣知晓四卫插手其中,所以才故弄玄虚让霍玉鸣猜不出消息的真实来源。不然的话,他和霍容与的关系怕是要更加难以缓和了。
莫玄寡言,很少说话。但让他开口的,一般都是比较重要的事了。
他这次向她禀告这事儿的时候,多说了一句话。秦楚青就特意留意了下。
他说:“二爷对着主子发怒,或许和这事情也有点关系。”
秦楚青就将这话认真想了想,再将前因后果牵连起来,方才明了。
霍玉鸣将‘啬’带到王府,缘由是何不得而知。但他告诉青苹兄长这东西的‘药性’,本是好意为之。谁知正因了青苹一家知晓这个东西,又牵扯出来敬茶那日的诸多事情……
想必他的心里是极其不好受的。
太妃到了如今的境况,他责怪霍容与,有。但是自责,也有。
这样的心情冲击下,少年的心里定然有些承受不住。
不管怎么样,秦楚青到底和他立场不同,与他讲这些的话也只能点到为止。再多,真的要吵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