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上老资格的勋贵,或是祖上有免死金牌的功臣子弟,马鞭一扬,分钟教这对滚刀肉重新做人。
相比之下,东厂则要低调得多。
在神京,无论官员勋贵还是锦衣卫,听到东厂两个字,都是皱眉。换成南京,别说颗领班,就是镇守太监傅容,行事都要小心再小心。
多年搜集到的证据,要借高凤翔的手上呈天子,足见南京镇守太监一职,面上好看,内里空虚。傅容手中的权利,甚至比不上江浙福建同僚。
说句不好听的,花架子。
地位权责不同,注定厂卫吃不到一个锅里去。
今时今日,见缇骑番子行在一处,共同护送一辆马车,如何不让城门卫吃惊。
“百户,时辰到了,再不开皇城门,上边怕要怪罪。
“开门!”
吃惊归吃惊,不能真将人拦在城外。
城门官快步走下城楼,待门闸拉动,城门开启,亲自查验来人关防路引。
“我等自扬州府来,持扬州镇守太监印信,拜见南京镇守太监傅容傅公公。”
护卫的番子上前,并未下马,只从怀中取出路引,出示印信。
“扬州镇守?”
“正是。”
印信等物没有问题,城门官转向青缦马车,问道:“车内何人?”
“京城来人。”
这个京城,自然不是应天,而是顺天。
“可请当面?”
“你……”
番子刚要发怒,青缦拉起,车中人露出面容。
金绣白泽服,金缘乌纱,腰束玉带,佩一柄绣春刀。
剑眉星眸,肤如玉色,通身的贵气。
饶是见多宗室勋贵子弟的城门卫,也不禁看愣了一下。
“吾乃长安伯顾靖之。”
一句话,青缦再次垂下。
顾靖之?
名字耳生,看冠服,至少是个伯爷。
无皇命,藩王不得离开封地。同理,两京和中都的勋贵,也不能擅离。
长安伯远从北来,唯一的可能,即是身负皇令,说不得就是南下办事的锦衣卫。
如果真是锦衣卫,里面怕是有些门道。听说前些日子,扬州出了大事,有盗匪不开眼,截杀厂卫。
刚刚扫过一眼,这位伯爷,气色貌似不太好……
城门官心神飞闪,疑惑接连涌上心头。见番子和缇骑神情不善,终没敢多问,查验过腰牌,便让路放行。
马车进城后,城门官当即遣人报知五城兵马司及应天府。
后者接到消息,马车已停在镇守府前。
听长随禀报,傅容神情微变。
“真是长安伯?”
“回公公,来人是这么说。”
家人一边说,一边呈上名帖。
顾靖之三字,笔锋如刀,力透纸背,似有煞气迎面。
“快请,开正门!”
单是锦衣卫千户,不值如此。但顾家未获罪前,在神京城可是顶尖的勋贵。
顾卿的曾祖母是仁宗皇帝之女,英宗皇帝的姑母。因顾卿高祖在土木堡战死,曾祖和祖父无辜获罪,被夺爵流放,在乾清宫前苦跪两日,未果,毅然除去绫罗绸缎,着麻衣戴木簪,同夫家一起北上。
三年后,病死在朔北。
顾家三代在北疆戍卫,立下赫赫战功,被天子召回。归京后即洗脱罪名,复爵位,发还家产庄田。
念及逝于北疆的皇族公主,天子特下恩旨,立顾鼎为侯世子,袭父爵位。封顾卿一等伯爵,世袭罔替。
如此,顾家荣耀一时无两。
顾家复爵时,傅容已在南京。关于神京城的消息,多从旁人口中得来。
就其本人,同顾家并无干系。但他还是小黄门时,借着同姓,拜为干爹的傅公公,曾伺候过仁宗皇帝的两位公主。其资格之老,司礼监的提督王岳、掌印戴义,见面都得弯腰。
可惜人走茶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