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言,三人私贿宁波府衙官吏,多行不法。”
“贿赂何人?”
“因做得机密,外人皆不知。”
“不知?”
赵榆冷笑,转向面如死灰的三名番商,道:“尔等在这里说,还是想到刑房再开口?”
“我、我……”
目睹五名海盗的惨状,三名番商均已吓破胆,不敢隐瞒,当即招认,用金银珍珠买通宁波府通判,为走私大开方便之门。几处沿海卫所,也有文吏被买通,暗中传递消息。
“卫所?”
赵榆顾卿同时脸色大变。
江浙福建卫所俱有锦衣卫镇抚,这么大的事,竟无人回报?
“尔等所言确实?”
“回大人,千真万确,不敢有半句虚言。”
番商抖抖瑟瑟,汗不敢出。说话时,牙齿互相磕碰,声音清晰可闻。
派驻各卫所的镇抚,俱出自北镇抚司。若真出现问题,自牟指挥使以下都要吃挂落。
赵榆斟酌片刻,没有当场深问,压低声音,交代顾卿两声。后者立即唤来校尉,飞驰往北镇抚司,将此事报于牟指挥使。
“事起何因,暂不好猜测。未必如你我所想。牟指挥使遣人之前,南镇抚司不会马上插手。”
“多谢赵佥事。”
“不必。”
此事按下,顾卿展开海图,请赵榆帮忙,同番商核对藏宝之地。
番商不敢隐瞒,将何处藏有金银珠宝,原因为何,一股脑全都说了出来。
原来,番商不只从事走私,更同倭贼海盗交易,获利巨大,胃口也越来越大。
借登岛交易之机,暗中查探,记下海盗行船路线,推测出几处可能的藏宝地点,绘制在图上。只等日后有机会,亲自前往一探。
“尔等不惧海盗报复?”
“回大人,海盗之间常有厮杀,占据这两处的盗匪,均为另外一股盗匪吞并,沉船海中。”
“小的获悉此事,原想着,离京后即前往查探,未料……”
简言之,藏宝的海盗团灭,此处暂无人接管。三名番商知情,计划赶在其他海盗发现之前,先一步前往寻宝。
找到了,自然好。
找不到,也不损失什么。航程归来,绕到倭国贸易,同样能大赚一笔。
“银矿又是怎么回事?”
“银矿……”
三名番商咽了口口水,略有些迟疑。
“说!”
“是,小的说,小的这就说!”
“倭国之地,银贵金贱。小的乘船市货时,常备有金银,作价交换。”一名番商抖着声音,小心道,“弘治十七年,小的运绸缎至石见,同船的佛郎机夷人知晓如何勘探矿藏,一次外出归来,告知小的,该地有银矿脉,储量很是不小。”
“佛郎机夷人?”
赵榆和顾卿表情都些古怪。
本就是番人,唤他人为夷狄,岂不可笑?
番商壮起胆子争辩:“小的久居华夏,受文明教化,不敢自比大国之民,却也不是这些佛郎机人可比。”
提起佛郎机人,三名番商脸上都闪过厌恶。
常年不洗澡,头上爬虱子,一身的味。见到米饭没命的吃,连话都说不好,简直是没开化的野人。
不是会打铁看矿,有一把子力气,早扔进海里喂鱼,省得浪费粮食。
“银矿在倭国?”
这倒是不太好办。
“禀大人,倭人的一个什么将军死了,现正打仗。”
“哦?”
“小的和倭人打过多年交道,”见赵榆顾卿脸色骤冷,番商硬着头皮,打着哆嗦,继续说道,“掌管石见之地的大名实力弱小,正四处购买武器,只为不被周围大名吞并。”
“接着说。”
“是,”番商不敢放松,继续道,“只需少量兵器,即可换得藏银之地。”
确定银脉存在,番商就打定主意,借倭国生乱,大肆渔利。换得山地后立即开采。在事情泄露之前,采多少是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