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些并不难猜测,作为皇帝的儿子,只要安分守己,可以天高皇帝远的在封地过一辈子无忧无虑的日子。从骆怀远日里的行为来看,他似乎折腾得有点过头了。当然这些外人是看不显的,但并不代表作为枕边人的严嫣也看不显。
☆、第146章
“你是不是想那个位置?”
这个问题真是尖锐而又现实。
将话说出了口,严嫣便不再出声,而是紧绷着身子等待对方的答案。
良久,骆怀远叹了一口气,道:“相信我,我真没想那个位置。”
严嫣转过身来看他,“那咱们完全可以安分守己的过自己的日子,你又何必成日里瞎忙活呢?”
“你不懂。”
“我不懂什么?”
他抱住了她,道:“即使咱们不去想那个位置,父皇在还好,若是父皇不在,咱们手里必须有自保的资本。”
“自保的资本?”
“是的,这样一来咱们前可进后可退,多做几手准备,也免得事到临头乱了章法。”
严嫣的眼神凝住了一瞬,“你的意思是说,若是陛下不在了,咱们很可能会牵连进去?”
骆怀远点点头,“也可以这么说吧。”
严嫣不同意他的说法:“可若真是陛下有了什么,他肯定会事先立下传位诏书。是时君就是君,臣就是臣,怎么会乱得起来?就好比现在,只要一日父皇没发话废了太子,太子他一日就是大熙的储君,二皇子等人再有什么想法,也是不敢拿出来见光的。”
骆怀远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凡事没有你想得那么简单,若是事情真如你想得那么简单,也该好了。你看那宫里表面歌舞升平、一片和谐,人人都知晓萧皇后和许贵妃两人不合,但从表面上看得出来吗?她们好得像亲姐妹似的!还有我和老五,比起那仨,我俩算是比较悲催的。为什么会这样呢?都是有原因的。还有父皇他就不知道这一切吗?自然知道的,倘若不然我十二那年,那么拙劣的手段,他也不会顺水推舟让我出宫去了。”
那件事之后,骆怀远也曾细细的想过。他以为自己计策过人,实则不过是自己当时那么认为罢了,之后去想无不是漏洞。之所以未惹人起疑,不过是熙帝帮忙做了遮掩。
上一辈子,骆怀远对熙帝的感官是,这是一个昏君,若不然也不会被两个女人耍得团团转。之后见多了看多了,慢慢才明白一些端倪,原来他并不若表面的那样刚愎自用,任性妄为。
说白了,不过是世事难料,哪怕他身为一国之君,也有许多许多控制不了的事情。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谋算,皇后太子有他们的谋算,许贵妃与二皇子一样,熙帝也有自己的谋算,还有下面那些文武百官们,也各有各的酌量。再说严重些,哪怕是宫里,一个小小的洒扫太监,说不定也有他自己的想法。
都是附庸着皇权而生的人们,当一个皇帝渐渐老去,新的一代继承人日渐长成,成为一个不下于任何人的人中龙凤。这个时候,各种各样的想法便会不由自主滋生。他们必须抢占先机,拿下最大的那一块蛋糕,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这个道理通用上面,也通用下面。
这些暗中滋生的想法,每时每刻都在下面进行碰撞着,他们看似不起眼,却牵一发而动全身。博弈的双方只用控制住己方的人,朝着一个目标前行,而那个看似在下棋的人,他真的是在下棋吗?说破了,他不过是个早已被棋局绊住的人。很多时候,很多事情,连他自己也控制不了。
皇权的争夺就是这般,宛若一个巨大的车辘轰隆隆向前滚去,所有身在附近的人都会不由自主被卷扯进去,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骆怀远将一些极小的事情拿出来做佐证,听得严嫣有些不寒而栗。
“别怕的,咱们还有外公。”严嫣也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安慰骆怀远。
骆怀远苦笑:“你别把咱外公想得太过无所不能了好吗?这种时候,沈家处于漩涡的最中央,若是全权在握,外公会把家中的晚辈都丢出去吗?对了,我这次去福州,也是想去看看沈祁,不知道他在那边如何了。”
事情似乎真比想象中要严重,让严嫣去看宫里那些人的机锋,她是看不懂的。若是去看外公家,却能看出一二,也许事情真如小胖说得那样,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般平静无波。都在做准备,他们又怎能不做准备呢?
突然便觉得自己有些无理取闹了,严嫣面上露出了一些羞愧之色。
“好了,你也不用多想。外面这些事情,你不用操心,让为夫的来就好。”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才相拥睡去。
过了几日,骆怀远带着心腹,悄悄的离开了云王府。
这一切并未引起任何波澜,仿若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
此时让严嫣惦记的沈祁,在福州过得还算如鱼得水。
经过初离家后的低落,福州的多姿多彩很快便吸引开了他的眼球。
甫一到福州,沈祁便去投靠堂哥沈玄。之后听从骆怀远的话,去考察了一番‘自家的生意’,沈祁发现自己对这些并没有兴趣后,便投身去了福州水师。
都是从军,但是水军与陆战军却是有很大不同的。沈祁经过了很一段时日,才逐渐习惯了起来。
因着大熙开放通商港口,前来福州进行贸易的海商如过江之鲫,同时一些魑魅魍魉也多了起来。
那次扶桑的使节被驱除出京,次日上朝之时,朝堂之上又因此事经过一系列的讨论。全朝上下一致认为扶桑小国胆大妄为,实在没将我大熙放在眼中,为了以作惩戒,市舶司一律禁止对扶桑通商贸易,扶桑本国之物一律不允许上岸。
加奈大名没料到堂堂大熙,远近闻名的泱泱大国,居然如此小肚鸡肠,只因为邦交时的一些小矛盾,竟然下了这样的禁令。可是此时已经晚了,由他领头的扶桑使节被福州水师勒令上了自家的船只,护送出了大熙海域。
知晓此事闹大了,自己定然逃不了责任。加奈大名灵机一动,与跟随其来的所有人套好口风,一致说辞便是大熙睚眦必报,不接受扶桑国的友谊,他们在大熙受了侮辱,又被赶了出来。其他人也明白这其中的关窍,为了不摊上责任,便同意了加奈大名的说辞。
之后回到扶桑本土,加奈大名对江禄幕府将军便是一通哭诉。见自己所派之使节,个个形容狼藉,一脸颓废之相,将军倒也没有疑惑他们。
江禄幕府所派使节在大熙受了屈辱而归,在扶桑本土各地幕府引起了很大的震动。眼见和谈不成,扶桑人也是有尊严的,便不再打与大熙建立邦交友谊的念头。
有尊严是好的,可扶桑国危机依旧存在。本国农耕业与手工业皆不成,日常生活所用之物皆靠外来输入,而其中又以大熙国生产的为主。如今与大熙断了邦交,扶桑人的生活何以为继?
没办法,只有走老路。就如同之前大熙海禁那般,靠出海去抢。
只是大熙如今早已今非昔比,开了海禁,海上贸易日渐成熟,其沿海皆有海军水师驻扎。抢不到大熙沿海地带,便只能去抢高丽、琉球、暹罗等小国,以及途径海域的过往商船。
扶桑国自然不敢冒大不违,就算出海去抢也只是流窜作案,并且不敢露其扶桑人之特征,俱是乔装成其他国家人的模样。像这种不要本钱的买卖,利润自来极大,从来少不了投机之辈与亡命之徒参与。要知道抢一船货物,就能够其吃上几年。也有不少零散的海盗加入了进去,海盗队伍越来越壮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