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世之人不大喝牛乳,众人都觉着牛奶腥膻,喝着也不大体面,顶多做点心的时候会掺一些。
这年头,小孩们最多喝的还是人乳,穷人家孩子喝自家娘亲的,富贵人家自有奶娘供应。
荀飞光问:“后世关于牛奶的吃食有许多?”
“当然。”沈歌板着手指头为他介绍:“炸牛奶、炒牛奶、蒸双皮奶、喝奶茶、做奶油……我知道的是这些,不知道的还有许多。”
“后世不仅牛奶,其余食物也多了许多,几乎每一种食物都有无数种吃法。”
沈歌前世作为吃货国一员,对食物的了解比较充分。
荀飞光难得赞叹:“当真一个好时代。”
“都是无数前辈的功劳。”沈歌笑笑,忽然伸手指指屋顶,“我前世样样都好,不过头上的天空倒不大蓝,许多时候连星子都见不着,远不如现今好风景。”
荀飞光一听便知他想赏月,也不多言,两人让厨下送了饭,草草吃了些,出去院子里赏月。
现如今天气有些凉,不过风景仍极好,先是星子,后又大又圆的朗月慢慢爬上来,两人肩并肩无声地看了会月亮,又搬出棋来边赏月边下棋。
沈歌前世作为一名学渣,对围棋这项高深的艺术不太在行,这世虽好些,但离荀飞光的水平仍极远,顶多也就欺负欺负韶信。
和荀飞光下棋有一道好处,便是他永远不急,一直优哉游哉。沈歌一个呼吸下一个子他不管,一炷香下一个子他亦不催。尽管沈歌一直是输的那个,但与荀飞光下棋,他已竭尽全力,搏尽每一分可能,故而下得十分投入。
接下来一段时日,荀飞光带着沈歌在周边游玩,吃美食观美景,沈歌玩得都快忘记他是来考举人这回事。
期间覃抒怀送过名帖来,也送了好几次礼,沈歌略微知道一点,不过荀飞光未多理会,沈歌便也装作不知。
眨眼一个月便过去,就在沈歌玩得乐不思蜀时,桂榜要放出来了。
这个榜可在家等,亦可在酒楼茶馆内等,只要中了,自会有人来报喜领赏钱。
沈歌将一众同窗抛到脑后快一个月,现如今同窗邀约,他如何都推拒不得,望了望荀飞光神色,荀飞光道:“你想去便去,我在家等你。”
沈歌心下纠结,这么重要的时刻,他万般舍不得他家荀哥不再身边。他问:“荀哥,要么你与我一块去?”
“我去的话你同窗便不大好在一起说话了。”
“你在楼上包厢坐如何?我与同窗说完话后便去找你。”
荀飞光原本不想去,但架不住沈歌磨,最终仍是答应下来。
沈歌也觉着将他家荀哥孤零零地一个人抛在楼上包厢,十分不厚道,又实在想荀飞光陪他,只好决定与同窗早些说完话,尽早过去找他。
沈歌算盘打得极精,若是有好消息,便与他分享这个令人激动的好消息,若是消息不大好,亦能让荀哥抱抱求安慰。
沈歌与荀飞光先到茶馆,他们在包厢内说了好一会儿话之后,他的同窗才陆陆续续来临。
沈歌看着荀飞光不舍道:“荀哥,我先去与他们打个招呼,等会儿就上来。”
“不必着急,好好与你同窗说会儿话。”
“哎,我不急。荀哥,你会在这等我罢?”
荀飞光见他满脸期待与不舍,顿了一瞬,敲敲他脑袋,“说什么傻话,难道我还能从窗户中溜下去回家不成?”
沈歌傻笑,忽然伸手抱住荀飞光蹭蹭,转身红着脸同手同脚下去了。
荀飞光眼中的笑意一直随着他的背影,过不了几瞬,刚关上的包厢门被人轻轻敲了几下。
“进来。”荀飞光的声音波澜不兴。
门被轻轻一推,外头赫然是道宁府的驻军将军覃抒怀与他的夫人迟槐。
两人单膝跪下,拱手行礼,“将军!”
荀飞光慢条斯理道:“我已不是你们的将军,不必行礼。”
覃抒怀与迟槐不答,荀飞光道:“起来罢。”二人方起身。
“你夫夫二人特地从北边调到此处,该不会仅因蔡安罢?”
覃抒怀苦笑,“我们作为您的旧部,被人步步紧逼,若不早一步拖开那泥淖,恐怕我二人就要被清算了。”
荀飞光冷着脸:“你们应当知晓,我并不打算回去卖命。”
“将军!若我说北边已蠢蠢欲动,依照蔡安的性子与能力,怕护不住一方百姓,您会放任么?”
荀飞光闭上眼又睁开。百里宜早已化作商人,在北边收集到无数信息,他手下的清凌卫亦已练了出来,他怎会不知?
沈歌丝毫不知道上头荀飞光已和另一帮人谈着话,他红着脸下来,遭到一众同窗的打趣。
“沈弟这是紧张了?”
“哟,做新郎可有现下这般紧张?”
“去去去,你们这些人难不成不紧张?只不过面上不显罢了,别打趣我们沈弟。”
“正是因为我们紧张,方开玩笑放松放松嘛。”
沈歌脸上的傻笑仍收不住,他刚刚又抱到了他家荀哥,荀哥不愧是每日出来打拳的人,身子就是结实。
萧思远将他拉到自己身旁坐下,给他倒了杯茶后在他耳旁悄声问:“你家荀大人在上面?”
沈歌小幅度地点头,乐得眼睛微弯,一张精致至极的脸简直含着春意,格外勾人。
萧思远吸了口气,压下心中那点不爽快,问:“你为何不请他一齐下来,这么重要的时刻,他该与你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