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两目光相接,如果不是因为周围太过喧嚣热闹,几乎两人的再次碰面,只会剩下那数不尽的尴尬。
裴亦不动声色的绕过他,头也不回般径直走入医院大厅,好似刚刚遇见的不过就是一个有点印象的陌生人罢了。
徐江瑞蹙眉,心脏随着她的离开,隐隐作痛。
林瑜晚走向消防通道处,寂静的空间里,她反反复复的看着手机。
此时此刻,他应该还在飞机上吧。
有些时候一个人就是这般奇怪,曾经无论多么的逞强好胜,一旦被人攻下心防过后便会在自己最软弱最无助,甚至最害怕的时候,默默的想起他。
“情况怎么样了?”裴亦轻喘着粗气,推开那扇铁门,走上前坐在她的身侧。
林瑜晚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不清楚,医生没有出来解释。”
“我刚刚看到了新闻,现场情况有些不忍目睹的惨烈。”裴亦揪着心,反复斟酌着说辞。
林瑜晚仰头,嘴角泛滥开一丝苦笑,“我一直都坚信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还真没想过,他会在某一天的清晨,突然没了。”
“你原谅他了?”
“为什么我要原谅?”林瑜晚摇头否决道:“我只是觉得这样的报应还真不够,我母亲在医院被折磨了整整两个月,他呢?就这么无声无息的离开,太轻了,报应的太快了。”
“……”
“我今天看到林珅毅的事情,我忍不住的就想去看看他的样子,自己心心念念疼了十年的儿子,如今却是给别人养得,我好想去问问他此时此刻的心理感受,是不是感觉自己的一腔苦心被人活生生的糟蹋了?”
“晚晚——”
“就如我母亲那样,捧着心给他,他却把它转交给了别人,活该,报应,天理昭昭!”
裴亦搂了搂她的肩膀,轻声安慰道:“其实他应该后悔了吧。”
“后悔?不,我不会这么认为,他是什么心,那副铁血心肠会后悔?”林瑜晚禁不住的想要仰头大笑,“他只会赎罪,用他那自责的傲慢态度来赎罪。”
“也许吧,只是目前情况,如果林总真的出事了,你觉得你有把握拿回林氏?”裴亦忧心,昨日出了那么大的新闻,林氏股东怎么可能放心的把林氏交给她?
林瑜晚看着她,笑道:“难道你忘了林氏本来就不是他林嘉承的吗?”
“……”裴亦愕然,似乎他们都忘了林嘉承不过就是入赘林氏罢了。
“就算我不是林嘉承的女儿,又有谁能阻止我外公的财产交给我?更何况,我相信我母亲,她虽然沉默不语的付出了这么多年,可是她有自己的骄傲,自己的骨气。用自己的骄傲来做一个报复,她会觉得那才是真的狼狈,比不爱还不堪。”
“所以你现在要拿回林氏了?”
林瑜晚敛眉,“应该不是现在,毕竟我还希望他活着。”
目光冷冷的望向手术室方向,藏匿在那道目光下的心绪无人能窥视,不知是喜是忧,是悲是怜。
“你怎么会在这里?”徐江瑞轻喘一口气,忙活的找了大半个住院部,结果这人竟然躲藏在这里玩失踪。
裴亦听见声响,抬头望了望,又充耳不闻般移开了目光。
徐江瑞本能的眉头一紧,那是什么眼神?
林瑜晚站起身,拍了拍裙角,“那里面挺怪异的,明明都心怀鬼胎的坐在那里看着手术室,却一个个要装作悲天悯人般伤心欲绝,看不过去了,寻个角落清静清静。”
徐江瑞嘴角微抽,“毕竟都是公司元老,还仗着林董事长的利益继续花天酒地,怎么不紧张呢。”
林瑜晚轻扬嘴角,“那不知徐二少跑来这里做什么?你应该不需要趁机来刷个脸找个存在感,好以后有机可商。”
“……”你以为本少时间空闲没事找事啊。
“算了,跟你说话心好累,你们应该有话说吧,我先走一步。”林瑜晚大步上前,直接将杵在那里一动不动的身影推开些许。
徐江瑞被她推得一个踉跄,诧异的看了一眼逃之夭夭的背影,气氛霎时有些莫名其妙的诡异。
裴亦依旧坐在台阶上,背对着那道寻着话题,却发现无话可说的身影。
徐江瑞扯了扯头发,走下前坐在另一侧,“我大哥又出差了?”
裴亦点了点头,“一周总有五天时间在外面。”
“为什么不跟着一起出差?”
“我为什么要跟着去?”裴亦苦笑,真不知道是医院冷,还是自己心寒,竟不知不觉的泛着颤抖。
徐江瑞沉默,寻思着要不要化解半分尴尬,却不料她已然站起身,很显然的一副话不投机半句多的神色。
裴亦道:“我还有事,先离开了。”
徐江瑞急忙拽住她的手臂,又突然像似触电般松开,“不好意思。”
裴亦冷笑,面色略显苍白,“我现在的感觉就像是自己溺水了,拼了命的活下来,而你,却嫌我活着碍事,徐江瑞,你太残忍了。”
徐江瑞的手垂放在身体两侧,低下目光,“对不起,我好像有点弄不明白。”
“所以呢?”
徐江瑞又一次欲言又止,将所有的情绪掩藏在自己的那张面容之下,无人明察。
裴亦慢步走上台阶,声音回荡在空旷的楼道上:“很多时候,你不说,我也不说,就这样,说着说着就变了,想着想着就算了。”
散了吧,何必自欺欺人。
徐江瑞蓦然的追上前,再一次截住她的去路,“我觉得我被你蛊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