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霂也不知道怎么的,总觉得跟楚东阳有关的人都让他十分亲切,所以来到铁柱家他也变得随意起来,所有官家子弟、名门公子的架子统统都没有,仿佛是见到自己的好友一般,十分自然的拍着铁柱的肩膀,笑道:“连着赶了一天一夜的路,马都累得半死,更别说人了!铁柱大哥,我这一天一夜连口热汤都没喝上,这会儿饿得实在是受不住了,恰巧经过你们村,便厚着脸皮进来讨顿饭吃!”
“只要你们不嫌弃咱家的粗茶淡饭,便是吃几顿都没有关系。”铁柱爽朗的笑,心里却暗暗警惕。
一同跟来的乡亲们便也笑着道:“山珍海味咱们没有,可米饭却是管饱的。”
凤阁不得不承认,这个村的乡亲们果真如苏霂说的那般,善良淳朴,热情好客。当饭菜上桌后,闻着那喷香的菜香味儿,他也不得不承认,这里的村妇烧菜手艺确实好。
就在这时,一名妇人端着一盘卤鸡爪子上来,笑吟吟的道:“这盘卤鸡爪很香,用来当下酒菜最合适不过!”
铁柱刚招呼大家吃饭,苏霂便举着筷子往那盘卤鸡爪去,夹住一个放进碗中,笑着道:“这个卤鸡爪我曾在杏花村吃过,是嫂子做的。唔,我来尝尝这个跟我以前吃过的味道一不一样。”
凤阁看着那盘卤鸡爪时,他眼中满是震惊和难以置信。
这里怎么有卤味?
他来到古代有好几年了,这几年在景龙国时常走动,大江南北的美食他都尝过了,可却从来没有见到有卤味的……莫非有人跟他一样是从现代穿越过来的?
“这个卤味的做饭正是从九娘那里学来的。”那位大嫂笑着看向苏霂,眼中带着几分期待的道:“如何?这卤鸡爪的味道比起九娘做的,可有何不同?”
这个卤料虽然不是九娘给的,可也是按照九娘说的法子熬制的,应该不会太差的。
苏霂将那只鸡爪子啃完,满嘴油星的笑着道:“好吃,都很好吃!”
虽然这鸡爪子比之九娘做的味道差了那么一点点,可已经有八九层火候了!苏霂有一段时间没有吃到九娘烧的菜了,现在吃到这个卤鸡爪子,便觉得十分怀念。
“好吃就多吃点!”那位嫂子便乐呵呵的走了。
铁柱一边陪着他们吃饭喝酒,一边暗暗的观察着凤阁,看到他眉头稍稍蹙紧或者是轻轻挑高,铁柱心里都忐忑不安。
“铁柱大哥,楚大哥他们从京里回杏花村时经过这里,应该留下来住了几日才回去的吧?”苏霂又夹了一个鸡爪子,边啃边道:“上次来时,嫂子便说等回来时留下来多住几日,让惠芬嫂子做好吃的给她补补身子……”
铁柱脸色微微变了一下,眼角余光立刻朝凤阁瞟去,见他神色没有变,这才暗暗的松了一口气,然后淡淡的“嗯”了一声,模棱两可的算是回答了,便立即转移话题,道:“苏公子,你们带了那么多人,这是要去哪儿?”
不但带了那么多人,还带了那么多辆马车,这阵势跟走镖似的。
苏霂仰头喝了一杯酒,呼了一口气,这才道:“我要去杏花村找楚大哥啊!”
然后指着身边的凤阁对铁柱道:“这位凤公子想找嫂子造一个物件,我便带他去了,顺便从京都送些礼去。”
铁柱听罢,心里更是警惕了。
这人果真是找东阳的!
铁柱从见到凤阁第一眼开始,便觉得此人深藏不露,心思缜密,心机深沉。他话头少,脸上却一直挂着从容不迫的笑,可这笑又一点儿也不真诚,像只狐狸似的,总感觉他心里在算计着什么。
总之,这个人,铁柱本能的排斥!
若是凤阁知道铁柱心里的想法,一定大感委屈。他明明很用心专注的在吃饭,为了表示对主人家的友好和感谢,他一直保持着微笑有错吗?天知道他最不喜欢笑了,脸上的肌肉好僵硬!
不过,许多年前,他那可爱的、心爱的姑娘也是这般评价他的,说他笑里藏刀,像只狐狸!
……
吃过饭后,苏霂便留下两马车的东西给铁柱,说是给惠芬补身子的。
铁柱和惠芬自然是百般推拒,可苏霂直接让小厮将东西卸下来搬进屋里,他们便骑着马走了,不要也得要!
将人送走之后,铁柱将自家媳妇儿拉回屋里,将苏霂留下的东西大箱子锁起来。
惠芬奇怪的看向铁柱,道:“你这是做什么啊?这些东西不能用吗?”
铁柱神色微沉的道:“反正咱们别用就是了,其他的你别问这么多。再说了,咱家又缺这些。前几日九娘送的不是还有那么多么?光那些你都用不完了,贪这个做什么!”
惠芬便没好气的瞪了铁柱一眼,拧了他一把,气道:“我哪里贪了?这些又不是没见过!我只是看你将东西锁起来,心里觉得奇怪便问问罢了,你这臭男人,你听听你说的啥话!我跟你过了那么多年了,你瞅着我像那种贪的人么?”
铁柱意识到自己方才一直最快说错话,惹得自家媳妇儿生气了,便连忙搂着她的肩膀,软着声音哄:“好了好了,别生气了!方才都是我的错,我该死,我贪……媳妇儿你别生气,若是因为我这样的‘臭男人’气坏了身子便太不值当了。”
惠芬拧着铁柱的耳朵不撒手,越骂越激动:“你就是臭男人!竟说我贪?我哪里贪了?我何时贪过?你说啊!说啊!说啊啊啊啊啊!”
又说有身孕的女人容易暴躁,果然不假。只不过是一时口误,她竟然不依不饶起来。
铁柱无奈,一只手将她搂在怀里,一只手贴在她的肚子上,哄了她几句,便又道:“惠芬啊,要打要骂你说句话,我自己动手!你可别太激动,别伤着咱儿子了。”
惠芬顿了顿,立刻便消停了,紧张的抓住铁柱的手,问:“方才我不该打你的。咱孩子不会有啥吧?要不要去找村里那老大夫来把把脉?”
铁柱安抚的拍拍惠芬的手背,柔声道:“只要你以后别轻易动怒,孩子肯定不会有啥问题的。”
“真的?”惠芬咬了咬唇,道:“可我现在还是不太放心,你还是请村里的老大夫来给我把把脉吧!”
铁柱抿了抿唇,然后点点头,道:“那你在家里等着,我这便去请大夫来。”
铁柱出门没多久,屋里便突然闪进来一道黑影,从身后捂住惠芬的口鼻。
惠芬只挣扎了一下,两眼一翻,便晕了过去。
……
杏花村。
“绝杀”只用了两日时间便将几十亩稻谷全都收割回来了,只是晒谷场前面两日还不能用,所以谷子还没有来得及晒干。不过今日晒谷场便能用了,那么宽敞,用不了几日便能将所有谷子都晒干。
早晨,九娘起床洗漱好,走出院子,便抬头看了看天,她皱着眉嘀咕:“今日阴天,不知道会不会真的有雨下。”
将近两百担谷子收回来后,全都堆在空房子里,若是下雨的话,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楚东阳晨练回来,刚刚洗了澡换了干净的衣裳,他从屋里走出来,看到九娘皱着在小声嘀咕,便问:“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