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臻亲自端了茶点上来,然后悄然退下,把空间让给这久别重逢的伯侄俩个。
齐博俭用一种和看自己儿子没什么区别的眼神看着齐修远,忙不迭地把弯身朝着他行大礼的侄儿搀扶起来,不住拍着侄儿的肩膀,用担忧又充满关爱的眼神上下打量他。
知道大伯这是在确定他情况的齐修远窝心一笑,“大伯,您别担心,侄儿现在的情况真的是好得不能再好了——您也知道那邪医仙在医学的态度,如果不是肯定了我已经尽数痊愈她也不可能轻易把我放下山来。”
邪医仙的名头除了秦臻这个不靠谱的假土著,在修行世家还真可以称得上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与此同时,对方的行事态度和行医规矩大家也零星半点的知道一些。
齐修远这样一说,齐博俭那颗高高悬在半空中的心登时就落回了肚子里。
“这些日子,我和你伯娘担心你可担心的够呛,所幸你这小没良心的还知道我们在盼着你平安,记得给我们寄几封信来——”齐博俭佯装气怒,作磨牙状(当然他也没忘记把妻子要照顾儿子无暇分身过来的消息告诉侄子。)
齐修远对此表示理解,他频频冲齐博俭拱手作揖,实心诚意地对自家大伯道:“都是侄儿不孝,累得您和伯娘为侄儿牵肠挂肚。”
齐博俭长叹一口气道:“俗话说得好,儿行千里母担忧,我和你伯娘真可谓是亲眼见着你长大,眼瞅着你枉遭无辜之殃,心中如何能够好受?”
“大伯……”
“若非你弟弟年幼,又被我和你伯娘宠的离不得父母双亲,我早就亲自带着你去往千山府找邪医仙求医去了!”齐博俭这话绝对是发自肺腑没有半分占便宜的打算。
齐修远领会得了,心里也深深触动。
“大伯,您与伯娘对侄儿的一片真心这些年来侄儿一直看在眼里,同时也十分感激,”齐修远再次深深作揖,“说句厚颜的话在侄儿心里您与伯娘与再生父母无异——”
“修远!”早在很久以前就把这个侄子当自己亲生儿子看待的齐博俭一时间激动的无法自抑。
“正是因为了解您与伯娘对侄儿的这一片真心,侄儿才深怕有一日您与伯娘会遭了侄儿的连累!”齐修远握住齐博俭因为激动而不住颤抖的手,“侄儿很庆幸您二位没有冲动而是选择留在百川府等侄儿归来——大伯,侄儿那位好嫡母虽然面上总是摆出一副不把您和伯娘放在眼里的架势,可实际上您与伯娘的一举一动都在她的掌控之中,假若您与伯娘真的因为侄儿大动干戈,恐怕她很快就会知道侄儿的行踪,以及侄儿突然来到府城的缘由,到时候……”
“到时候她恐怕会想方设法的阻止侄媳妇带着你离开府城……甚至派杀手除掉你一了百了……”齐博俭惨白着一张脸补充,“反正你这次出来是为了求医,就算是突然暴毙也能够推到你所中之毒上面去……修远啊修远,大伯和你伯娘险些就害苦了你啊!”
齐修远见齐博俭一副后怕不已的模样,连忙上前就是好一阵安抚,齐博俭心里惭愧的利害,几乎无颜见这个把他当亲父一样看待的好侄儿。
所幸他的好侄儿有着一副让人称道的七窍玲珑心,很快就瞧出了他心里的别扭和不自在,转移注意力道:“大伯,这段时日我一直都牵挂着你到底什么时候带着伯娘和珏弟上我那儿去——要知道你们的住所我都早早让你们侄媳妇安排好了,就等着你们去入住呢。”
齐修远不说这话还好,一说就等于说到了心坎上。
眼睛瞬间就变得闪闪发亮的齐博俭喜笑颜开的告诉自己侄儿,“早就预备妥当了——自从你出了那事儿我和你伯娘就决定等你从邪医仙那儿回来,就随你去灵水镇,你和贞娘毕竟年轻,对阴谋很不敏感,若非如此,也不会栽了那么大一个跟头,我们都急着早点过去给你们小俩口好好把把关呢。”
齐博俭夫妇的拳拳盛意让齐修远大为感动,如此以来,伯侄俩个再没有什么客套话,当即就定下了回返灵水镇的归期。
“为了避免我那多疑的弟妹再起什么没必要的幺蛾子,我们等出了城郊再汇合。”忧心节外生枝的齐博俭也算是吃一堑长一智。“如果让她知道我和你伯娘抛家弃业跟你走,肯定会认为这里面又是一场她所不知道的大阴谋。”
齐博俭话音里的讽刺之意让齐修远心中感激,知道他是在为自己鸣不平——伯侄俩个又你一言我一语的商讨了一会儿,算是把这事彻底定了下来。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外面走进来一个步履匆匆的小厮。
那小厮凑到齐博俭耳畔说了两句话。
齐博俭条件反射的长身而起。
“大伯?”齐修远不解的看着自家大伯难掩惊讶的表情。
他的旁边是齐博俭才让他叫进来的秦臻——齐博俭觉得秦臻是个不错的侄媳妇,这次齐修远能够平平安安的回来她是最大的功臣,齐博俭想好好的褒奖她一番。
齐博俭脸色颇有复杂的看着面前这一对瞧着就很是登对的小夫妻,深吸一口气道:“修远,大伯刚刚收到了一个消息,你父亲他……他从京城回来了!”
这回不止是齐博俭就是齐修远也从座位上跃将起来,脸上的表情更是说不出的紧张和戒慎。
“他回来也好,”齐博俭耐心安慰自己如临大敌的紧张侄儿,“以后家里有他坐镇,修玮那没良心小混蛋就算想做点什么也需要好好的掂量掂量。”
☆、第107章 失控
对齐修远而言,父亲这个词,简直可以说是童年阴影般的存在——只要提到就不受控制的打哆嗦。
特别是在少了那份与生俱来的孺慕后,他就越加的不想再与这个词背后所代表着的人有所接触——只可惜,人只要活在这个世界上就不能肆意妄为的以自己为中心任性过活。
在知道了自己父亲从京城折返,而他又因为特殊原因来到了府城……
不论齐修远愿不愿意,他都要带着妻子回一趟祖宅,毕恭毕敬的向那对与他没有任何感情的夫妇请安了!
——齐修远头疼欲裂!
恨不能装作不知道这个消息的带着妻子就飞奔出城再也不往背后看上哪怕一眼!
“他什么时候回来不好,偏偏选在今天!”齐修远抱着妻子愤愤抱怨,就在刚才他答应了大伯明天一大早就去齐家祖宅向远道归来的父亲请安,免得被人抓了没必要的把柄。
秦臻安慰地帮他按揉太阳穴,试图以此来缓解丈夫心里的紧张。她知道,自己那位冷漠寡言、高高在上的公公在丈夫心里是何等恐怖的存在——说句夸张点的话,就是提起公公这个人,她的相公就会控制不住的噩梦连连!
“贞娘,我难受,我真的一点都不想见他……”齐修远眉头紧皱的能够夹死蚊子,“他也未必想要见我……这些年来,他从不曾拿正眼看过我一回……我真的一点都不想去自讨没趣!”自从离开府城过上了不被那人压在头顶上的舒坦日子,他是真心实意的不愿意再去受罪——拿自己的热脸贴别人的冷屁股。
秦臻也不愿意勉强自己的丈夫,但她知道即便是齐修远现在再怎么挣扎抱怨明天他还是会乖乖的带着她往祖宅的方向去的——她的相公由来就分得清轻重缓急,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果不其然,在赖着妻子狠狠抱怨一番后,齐修远铁青着一张俊美的脸孔道:“我那好父亲虽然向来把他的好嫡子捧在掌心里疼宠,但他到底还是个让族人信服的好家主,凡事都记得以大局为重,咱们这次回去受到刁难的可能性不大,相反,在诩哥儿参加元核检测仪式的结果出来之前,他们只会挖空心思的巴结我们,当然……”齐修远眼神发冷地攥了攥拳头,“我们也要仔细注意来自于齐修玮的疯狂报复——以他的小鸡肚肠睚眦必报,绝不可能眼看着我们拿他做踏脚石稳稳上位的!”
“他既然做了初一,我们当然就敢理直气壮的做十五!”秦臻闻听此言面上却没有半分惧怕的颜色,“若非他一直对我们狠下杀手,我们也没那个踩着他上位的心思。再说了,拿他当踏脚石,我们本来就问心无愧!”想到自己前段时间所受的种种苦楚和煎熬,秦臻心里就恨得牙痒痒的,满心的怨愤之情更是久久都无法释怀!
——再说了,他们既然已经决定抢齐修玮的位置(想方设法的让他一无所有),与他摆明车马的撕破脸也只不过是时间问题,早撕晚撕也没什么区别!
齐修远听着妻子咬牙切齿的话,脸上露出一个充满着快意和与有荣焉的笑容来,“好一句问心无愧!娘子,你说的可真是太好了!”
一切就和齐修远想像的那样,他们夫妻俩个刚一在齐家祖宅大门处出现,几个认出了齐修远的门房和护卫就要多殷勤就有多殷勤的迎了出来。
他们笑得见牙不见眼的模样饶是秦臻瞧了也忍不住起鸡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