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崽子, 等她回去了要好好教育他才行, 小小年纪怎么就想着害人命的事了呢?
没一会儿, 她又听到了窸窣的脚步声。
她眼皮微动, 没有睁开,而是竖起耳朵倾听了一下。
难道程东宇又跑回来了?不会又要给她致命一击?
可是这脚步听着却又不像小孩子的。
她缓缓睁开眼, 就对上了一双仿如深海般不见底的墨色眼眸。
男人身形高大壮实,穿着灰色的背心, 结实紧绷的肌肉展露无余,五官深邃棱角分明, 皮肤是好看的蜜色, 但是神情却古板严肃。
“还能起来?”他盯着南妃妤,从容开口。
南妃妤眨了眨眼眸, 看着他半晌,脆生生回了两个字, “不能。”
【九九, 这是谁啊?】她心里问了句,虽然面前的男人看起来正气凛然的, 但是谁知道他是不是装出来的?
【高至前,凌知儿同村的,据说是煞星命,不怎么受大家待见。】
零九九这么一说, 南妃妤倒是想起了什么,村里的确有这么一个人,自小父母双亡,被大伯一家送进了部队,几乎没怎么回村了。
不过原主平时根本不将这些放心上,也没见过这号人,所以她也认不出来。
南妃妤此时身上的衣服脏兮兮的,扎着的两条辫子沾着几根草叶,小小的一张脸上也是被泥污弄成了小花猫,唯有一双明亮的眼眸,干净纯粹,安静如水。
高至前看着面前狼狈不堪,但是却镇定自如的女孩儿,一时不知道该说她心大还是乐观。
“我帮你看看伤口。”他低声说了句,得到了南妃妤的眼神允许后,才伸出手来,在她腰背上沁血的地方轻轻按了几下,又捏住了她肿起来的脚踝。
“嘶……”南妃妤低低吸了一口气。
高至前看了她一眼,想都没想,就将她抱了起来。
“抱紧了。”他忽然说了句,只余一条手臂箍着她的臀下。
南妃妤连忙伸手扣住他脖子,随后发现这个姿势好像在抱小孩儿一样,让她感到羞耻不已,“放我下来,我能走了。”
高至前仿佛没听到一般,艰难地往上走,不过他冷漠的神情下,心里却有些不淡定。
在他过去的三十年,他从来没这么近距离接触过一个女性。
他刚才将她抱起来时,也没将她当成一个女的来看待,可是现如今,他怀里这柔软的身子贴合着他的身躯,随着他的步伐磨蹭着他,让他也全身都有些火热起来。
他脚下加快了速度,不让自己胡思乱想。
南妃妤看他脚步匆忙,低头看了看。
只见他左手还撑着一根树干,走路也是会失衡一般,时不时顿一下。
她这才想起,他的左腿好像是有问题的……
高至前好像就是因为受了伤才回乡的,结果高家不允许他进门,他就在这山上住了。
走出了一段距离,南妃妤还有些担心他会不会体力不支,但是却发现他呼吸都没乱。
她微微侧脸,问了句,“你是谁?一大早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晨练。”高至前回了两个字,没说自己名字,也一点儿主动搭话的意思都没有。
晨练啊……南妃妤想着他那受伤的腿,也是佩服他这样折腾自己。
高至前扛着她从小路爬上了断崖后,刚想问什么,却发现女孩儿的脑袋在他肩上一点一点的,已然睡了过去。
他抿了抿唇,脚步没停,也没再出声叫醒她。
南妃妤是痛醒的。
她睁眼就看到了屋顶的木梁,脑子里的记忆一点点浮现,她动了动脚踝,发现有些酸,但是已经不是很痛了。
她坐了起身,高至前就在旁边站着,木屋里简陋却格外干净。
她忽然想起了什么,惊讶地抬头看向他,“昨晚……是你?”
这好像是她昨晚避雨跑进来的木屋,所以那个凶巴巴冲她吼的男人,就是高至前?
“能走路的话,就麻烦你离开。”高至前面容冷肃,淡淡地开口。
他刚才也想起了昨晚的事,他大伯娘昨天趁他不在时,将他屋里能吃的都拿走了,昨晚下雨又没有灯火,他还以为是那些人又来闹事了,所以对她发了脾气。
不过,他也没有想要解释。
南妃妤从床上下来,摸了摸额头和脸上细小的伤口,说了声谢谢,就一瘸一瘸走了出去。
身上脏兮兮的,她的确想要回去洗个澡。
外头太阳**辣的,她身上的碎花衬衫已经干得差不多了,泥土结块粘在上面硬邦邦的,她觉得她脸上可能更加狼狈。
走了好久的山路,一路上还遇到不少王大妈李大婶的,她只是像原主那样平淡地打个招呼,对于她们的疑惑,她一盖没有理会。
南妃妤按照原主的记忆回到了程家的院子,就听到程东宇呜呜的痛哭声。
程家是村里唯一的一栋两层小楼,程东宇的声音是从已过世的程父房间传来的。
南妃妤走了进去,程东宇正趴在床上,抱着一个竹枕痛哭,以至于她进来他都没听到。
“小宇?”她喊了一声,原主心情好的时候,也是这么喊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