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2 / 2)

天赐良媛 半壶月 3492 字 1个月前

不自觉,她带着求助的眼光看向谢晋成,她知道自己算计了这个男人,但,一夜夫妻百日恩。

却见,谢晋成如老僧入定般坐在那,比起他后座两个触到她的视线,微微颔首的男子,谢晋成简直是该杀!

一个男人,让妻妾同时置于难堪之地,何止用无情来形容,简直是无能!

如果他有足够的魄力,只要站出来,一巴掌摔到她郦海瑶的脸上,何苦让他的病女儿苦苦支撑,去维护刘氏?

但凡他一点顾念她及她腹中的“孩子”,他只要站出来开呈清一句,他见过她的素颜。

可这个男人什么也不做,在那打坐!

羞愤之心如同秋草燎原,绵绵不断沿着周身的血液焚烧开来,她有时真恨这个道貌岸然的男子!

“郦姨娘,卸个妆而已,真这么难么?或许……。让媛儿猜猜,您老把自已化妆年轻了三十岁,那……。你的高寿是……。五十?”谢良媛语速故意停停顿顿,令众人听得心痒痒,在她最后两字吐出时,宴上有人“噗”地笑出了声。

兰天赐却知道,谢良媛说了这么久的话,她是中气不足,唇脂也已隐不住她透着青紫的唇瓣,到后面时,声音已明显疲累。

谢良媛轻轻一咳,调整了一下声线,那神情,好象让人感到她正在改变脸部表情,果然,下一刻,小脸就绷了起来,瞪着郦海瑶,“郦姨娘,你可以不服气,你也可以说我任性,甚至可以笑我持宠生娇,但,却不能说我维护一个母亲有错,维护谢家声誉有错,维护谢家人不重蹈周玉苏易容有错。”

“笑话,周玉苏是易容,而我郦人妆是化妆,这岂能相提并论。”

谢良媛脸色一沉,双眸骤冷,直直蜇向郦海瑶,“如果是单纯的化妆,我自然不会在今日众目睽睽下公然声讨,可如果郦姨娘你戴的是面具呢,如果,你清洗后,是一张无人辩识的脸呢?如果你想证明清白,何不褪下你的妆容,相信,比起所谓的礼仪,清白是不是显得更重要。”

郦海瑶被抑得一句话也吐不出来。

周玉苏易容成夏凌惜,已是整个西凌众所周知的事。

“六小姐,你非得把周玉苏的脏水泼到我身上,我也无话可说。”

“好,你要证据,那我就给你。”

此时,说一百句,不如用证据。谢良媛冷然一笑,喊道:“三喜,把东西拿出来。”

众人思忖,这场晚宴真是别开声面呀,歌舞没什么好看,这出戏倒真是精彩。

谢良媛今日之举早已向谢老夫人报备,所以,她此时,半靠着,享受着绿莺的按摩。

谢老夫人不吭声,谢家几个男人自然沉默。

三喜应了声,小跑到谢良媛跟前,将在三条枕巾呈现给众人看,圆圆的脸上全是兴奋。

郦海瑶认得,其中一条正是她所用的枕巾,也不知道怎么会落到这丫鬟手里,但一条枕巾算什么狗屁证据,她不知道谢良媛唱的是哪出戏,只好静静看着。

“郦姨娘,这是你寝房里所用的,是不是?这其中一条,是破了的,还是那日倪嬷嬷当场从你房间搜来,忍姨娘还记得吧。”

郦海瑶面色一红,心道:那枕心里藏春药的事,已惩治过,这时候,谢良媛没理由旧事重提。

思忖一下,便颔首,“这确实是我所用的枕巾。”

谢良媛有气无力地挑了一下唇瓣,“好,你认了就好,就怕你连认都不敢认!”

这时,三个丫鬟端了一个白色的瓷盆上来,里头装满温水。

谢良媛轻声道:“这三条枕巾,破损的一条是郦姨娘房里的。这一条是崭新的,这最后一条,是从玉波院谢家长孙媳房里找到,是周玉苏入狱前曾用过,现在,我把这三条枕巾分别放进三盆温水里,这里的温水都渗了半碗的醋,诸位来瞧一瞧,这几条枕巾里有何文章。”

谢良媛轻轻地吸了一口气,缓缓道:“为了让大家能看清水的颜色,良媛特地备了白色的瓷盆,里头,就是渗一点染料,众位大人必定能看得一清二楚。”言毕,让三喜将手中的枕巾,分别放进三个盆里。

在场多数人不明,谢良媛此举究竟卖的是什么文章,但大家皆愿耐心等待。

“请大家耐心等上一盏茶时……。”谢良媛未说完,兰天赐已直接从步出桌席,拦腰一抱,便将谢良媛抱主桌席上,精明的太监早已把谢良媛的椅搬了过来,并细心地添了一个软垫,两个太监同时搬来两张屏风,挡住所有人的视线。

郦海遥见状,脚步轻挪,准备悄然退下时,屏风后,帝王讥讽之声响起,“朕,让你退下了?”

郦海瑶一凛,脚步顿住,她甚至能感受到屏风后,帝王的一记冷眼剜了过来,心里凉飕飕,不由然,眸光恨恨地指向谢晋成,回应她的依旧是一张老僧入定的脸。

“别说话。”兰天赐毫不顾忌直接将她揽在怀中,让她的头靠在他的胸口,两指捏上她的脉博,细细聆听。

谢良媛从不曾一口气说这么多的话,加上月信又至,早已体力不支,是胸臆中的一股气在支撑着她,这时,被爱人揽在怀中,哪管旁人的如何想,闭了眼,便任由他摆布。

只想缓一口气,待体力渐渐恢复,再披旌作战。

诺大的宴厅静得只能听到树叶的摇曳声,谁也不敢不发声音干扰了屏风后的人。

只见,兰天赐诊完脉后,确定无碍,忍不住轻哼一声,俯在她耳畔轻声道:“乖乖张开嘴,喝碗热汤暖暖身。”说着,单手拿起碗,慢慢将半碗热汤喂她喝下。

喝了半碗后,谢良媛力气渐渐恢复,睁睛看到兰天赐紧抿的薄唇,心里突然觉得不安,想起今晨他不过是疑心她吐血,就怒成那般,这会,她身上的血腥之气,肯定躲不过他那强憾的嗅觉,他会不会?

不行,今天是重头戏,只有撕了郦海瑶的面皮,才会迫她孤注一掷,将全部的身家抵出与她一博。

那郦海瑶如此可气,只劫她两万万两银子,太不解气了,她要将整个丽人妆连根拨起,所以,今日不能因为她的身体原因,不了了之。

谢良媛忍不住轻轻拽了一下他衣襟,大眼睛眨呀眨地,小声乞求,“我还有一些重要的事要做,能不能继续……。你看,那女人一副屌样,我就是想撕了她的假人皮……。咳咳,我心里窝着火,会睡不着,会……。吃不下,我……。”话未说完,兰天赐两指已按上她的唇瓣,嘴里吐出一声“哼”!

尽管兰天赐很担心她目前的身体状况,但他明白此际谢良媛心中的感受,对于谢良媛一句“母亲是最初的爱人”,他感同身受,诚如谢良媛所言,这世间如果有人胆敢伤他母后半分,他不问对错,必诛!

所以,他不会阻止谢良媛亲自替刘氏申讨郦海瑶。

可这小家伙显然想多了,居然扮起可怜,小眉头轻蹙,一幅可怜兮兮的模样,言下之意,分明是如果今天不让她话说完,她就会有心结,然后吃不下,睡不香,再说下去,岂不是要郁郁而终了?

兰天赐自然忍不住直接点破,“小坏蛋,少说些不吉利的话,放心,朕会让你好好把事情做完。”

粉红,自她苍白的两靥悠荡开,心中嘟喃:不要这么精明好不好,人家确实担心你会不让我把事情做完嘛。

诺大的宴厅无一人发出声响,谢家六小姐的健康情况,在西凌已不是秘密。

唯有刘氏缓缓步出,在帝王的允许下,靠近谢良媛,她俯了身,摸了摸女儿冰凉的脸,哑声道:“媛儿,你接下来,还有什么需要做,告诉娘亲,娘亲来做。”女儿身体弱成如此,她怎么能躲在女儿的背后,让她来为自己遮风挡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