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1 / 2)

绣色袭人 滟星河 2245 字 7天前

马车沿着山路渐渐远去,冬眠凑到站在杏花树下的人身后,笑嘻嘻说道:“都督想知道谢小姐方才问我什么了吗?”

华重锦瞧都不瞧他一眼:“不想!”

冬眠原本都张口要说了,不想被华重锦一口回绝了。他眨了眨眼,还是怏怏说道:“她问我你的名讳。”

华重锦倏然一惊,转身问他:“你说了?”

“我哪敢啊,只让她日后亲自问你。”冬眠暗戳戳想,不晓得谢小姐知晓都督身份后什么反应,好想看哦。自然,最想看的,还是都督的反应。

华重锦不再说话,只是静静站在花树下。

任凭春风吹拂衣角,杏花落满肩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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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朱雀街车马稀少,以禅回到锦绣坊时,街两旁的店铺大多都还没开门,只有锦绣坊开着门。

马车在门口刚停下,红绒和紫线便迎了出来,将她搀下了马车。

红绒和紫线自得了消息,知晓以禅无事,便连夜回到了锦绣坊。周菱周二丫因惦念以禅也没回村,让同村的大叔捎信回去说在锦绣坊赶活。

几人在锦绣坊二楼挤了一夜,整夜没睡好,虽得了以禅无恙的消息,还是担忧至极。只有陆妙真沉稳些,一直宽慰她们。

清晨,几人早早起身至楼下等候,如今看到以禅回来,忍不住喜极而泣。

以禅在二楼歇息了会儿,便让紫线去请郎中,倘若回到府中再请,若让母亲和祖母知晓,怕是日后再不会让她出府。

紫线瞧见以禅身上伤势,早默默落了泪,听见以禅吩咐,忙拭去眼角泪水下了楼。还未出门,就见一位女郎中负着药箱入了店门。她自称姓白,说六爷的侍从到医馆相请,让她过来出诊的。

以禅倒未想到六爷做事如此细致,忙让紫线请了白郎中上楼。

她查看了以禅身上伤势,说道:“淤青就用你涂的药膏便可,这是最好的伤药,三五天就会消去。肋骨有裂伤,但不打紧,我一会儿开方子,静养些时日不要乱动快跑。”又宽慰以禅,“姑娘年纪轻,骨骼痊愈很快的。”

她自去窗畔高几前写药方,以禅忙让紫线取诊金。

“不用,诊金已经付过了。”白郎中又轻轻一笑,“也请谢小姐放心,你的伤势我一个字都不会说出去的。”

她将写好的方子交给紫线:“去药房抓药,每日分两次煎服。”

送走白郎中,紫线自去抓药。红绒为以禅又抹了一回药膏。

以禅这一日自然不能刺绣了,便歪在榻上歇着,时而指点一下陆妙真和周菱。当晚,她没敢回府,又在锦绣坊宿了一夜,怕回府被母亲和祖母看出端倪。她晓得以赶绣活为借口也顶不了几日,果然,第二日母亲便命她房里的大丫鬟前来探看,瞧见她安然无恙在锦绣坊才放了心。

母亲派来的人刚回去,锦绣坊便迎来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

华府的五小姐华重梅。

以禅再没想到华府会有人来探望她,她出了事,华家不是该高兴吗?

“谢小姐身子可大好了?”华重梅在藤椅上落座,微笑着问道。

以禅命红绒斟茶,盈盈浅笑:“已无大碍,有劳华小姐过来探望。牡丹图的绣样勾画好后,我会派人送到府中的。”

华重梅展眉轻笑:“怎么,我看着像是那种不讲情理的人吗?你都受了伤,我岂能催你赶活?”

以禅心说:你倒不像那样的人,可你家有不讲理的人。

华重梅命随行大丫鬟梨枝将一个食盒捧上来。

食盒外面套着一层棉盒套,上面绣着双鸭莲花,淡黄的底色,两只白色鸭子,一只较娇小,正在游玩嬉戏,另一只略肥大的鸭子探头在水中捉鱼。还有一枝莲叶,两朵莲花,整个绣图十分生动。

梨枝将厚厚的盒套取下,打开食盒,里面是一个带盖的白瓷钵,隐隐有热气冒出,显然里面的汤饭还是热的。

华重梅道:“那日原是我的过错,不该让你一人出府,所幸未酿成大错,不然我这一世都不得安心。这是我命厨下做的骨汤,你暂住锦绣坊做这些不方便,我会命人每日送来。”

以禅忙推辞:“这可使不得。”

梨枝又取出一个红匣子放在高几上。

华重梅道:“这是一根上好的老参,你收下吧。”

人参何等珍贵,她更不能收。

她原也不想和华家再有牵扯,若非阴差阳错去了花宴,华府的绣活她也不会接的。

华重梅何尝不知她的心思,沉吟片刻问道:“谢小姐,我们两家的恩怨都是自宝暄而起。宝暄几次生死悬于一线,那时我们都急疯了,做事欠思虑。如今细细想来,谢小姐与我华家无冤无仇,令兄与宝暄也不过有些小纠葛,怎会为此去伤他。今日,我便问一句,那日,当真是宝暄非礼了谢小姐,你才失手伤了他吗?”

以禅心中苦涩,当她想说时,无人听她。如今已时过境迁,华家却有人来问她了。

她抬头,眯着眼睛细细端详华重梅,见她目中神色真诚,方淡淡笑道:“我的话,华小姐相信吗?”

“自然信的,否则我便不会问。”

以禅睫毛敛下,点点头道:“华小公子当日饮了不少酒。”

华重梅长长叹了一口气:“如此说来,我们华家欠你太多了。”她将木匣推过去,“我晓得你瞒着祖母和母亲,便是府中有人参也不好取用,如此要将养到何时?我还待你身子大好后绣牡丹图呢。”

以禅还要推辞,华重梅又道:“我明白你不愿受此恩惠,那便当做我交的束脩吧。”

以禅一愣。

华重梅一笑,转头瞧了瞧周菱和陆妙真:“这两位是你收的徒儿吧,你若过意不去,便也收下我吧,这老参就当束脩可好?”

此言一出,别说以禅,满屋人都愣住了。

就算华家和谢家没有那些恩怨,她们也不敢想象,华府金贵的小姐会跟着以禅学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