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越道:“那骁战院的人……”
苗革道:“我们留个口信,让他们来山上汇合。其实,有柳兄在,在我看来,他们来或不来,都不甚紧要了。”
柳越道:“我却觉得很紧要。”
苗革道:“哦,莫非柳兄知道来的是谁?”
“我不知道来的是谁,我只知道,不管来的是谁,只要能让你闭嘴,就有用的很了。”
苗革是能言善辩,不是口无遮拦,见柳越对自己不喜,也懒得热脸贴冷屁股,与柳越一起回了丰宴城,留下一封书信,让老鸨转交。
跟在他们身后的刘念和靳重焰见他们的书信留得如此光明正大,不禁有些傻眼,等他们走后,立刻去看书信内容。上面只写着四个字:先走一步。
第98章 六院裂,三宫合(七)
柳越和苗革并没有立刻离开丰宴城,而是在城里转来转去的兜圈子。
刘念跟在他们后面,有些担心地问靳重焰:“他们是不是发现了我们?”
靳重焰道:“不像。”
与刘念一样疑惑的还有被苗革拉着团团转的柳越。当他转到第四圈的时候,终于忍不住了:“你到底在找什么!”
苗革道:“柳兄是否察觉……有什么人跟着我们?”
柳越不耐烦道:“我适才不是用分影镜看过了吗?并没有人跟在后面。”
苗革道:“我总觉得……”
柳越嘲讽道:“大概是你平日里欠下太多风流债,被人追债追怕了吧。”
苗革也知道再这么转悠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想了想道:“柳兄,不如这样,一会儿我们分开走。”
柳越眯起眼睛,越发觉得有人跟踪是假,他想要甩掉自己是真,冷冷地说道:“随你。”
苗革知道他误会,无凭无据无法解释,只好沉默。
刘念和靳重焰跟着他们入青蘅古道,转至琼楼前亭,终于看到银月宫所在明月山脚的一排房屋。
这排房屋是银月宫弟子俗世家人的居所。家境贫寒的银月宫弟子可以将父母接到这里,依靠种田过活,每年只需上缴极少一部分的粮食给银月宫即可。因此,银月宫门下弟子大多忠心耿耿,如灵禽上人这样,被收买的是极少数。
刘念看着苗革和柳越一步步走向那些毫无法力的农夫农妇,不由紧张。不救姚步吉,是知道苗革不会马上对姚步吉下毒手,想来姚步吉也知道这一点,不然之前也不会伪装中毒。可是对于这些农夫,苗革和柳越未必会手下留情。
他拉着靳重焰悄悄靠近两人,苗革突然回头看了眼。
柳越冲他使了个眼色。
苗革点点头,以普通人肉眼难及的速度进入一家农舍。蹲在门口的老农夫毫无所觉,依旧啃着玉米。
柳越在他跟前晃了一下,走到另一户人家前,对坐在门前纳鞋底的老妇说:“这位婆婆,我想讨口水喝。”
老妇抬头看了他一眼,被那颗大肉瘤吓了一跳,丢下鞋底就钻进屋子,半晌没出来。
柳越皱眉,脸上透露出几分阴狠,拖住了准备去追苗革的刘念和靳重焰。
隐身石只有一颗,靳重焰又极不愿和刘念分离,所以两人不得不在分开的苗革和柳越之中选择一个。
靳重焰建议跟着苗革。在他看来,苗革修为不及柳越,但心细如发,能谋善断,才是做主之人。刘念却担心柳越心狠手辣,怕他在这里大开杀戒,不放心留下他。
但柳越终是忍住了,只是在门口喊了一声。
过了会儿,老妇出来,手里捧着碗绿豆汤:“这个天气,喝水哪里解渴,不如喝碗绿豆汤。”
柳越一怔,面容柔和了几分,道了声谢,双手捧着碗,将绿豆汤一饮而尽。
刘念与靳重焰见状,欣慰地离开。等他们走到农夫的门口,就听后头一声惨叫,柳越一手捏着老妇的头,恶狠狠地说:“竟敢下毒害我!”
老妇吓得浑身抖如筛糠,口里不住地喊着:“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柳越道:“为何害我?”
老妇说:“小人之子在银月宫修习,虽竟了内门,却苦于没有灵药辅助,始终无法筑基成功!小子被下了最后通牒,若是三日内不能筑基成功,便要逐到外门,这内外门之隔,就是天地之距!我听说近日有众多修道有成的修士上山,又见大人气度不凡,一时鬼迷心窍,请大人饶恕!”
柳越狞笑道:“你儿子筑基不成就要对无辜之人谋财害命,这道修大派竟是比魔修还要狠毒!”手劲一吐,将脑袋生生地捏碎,脑浆迸溅,沾了一手。他嫌恶地收回手来,掏出一块巾帕擦了擦,突然回头盯着刘念和靳重焰的方向。
虽然看不到人,可是柳越分明感受到自己杀老妇的时候,身后有杀意对准自己。
莫非苗革并非凭空捏造?
柳越眯了眯眼睛,将巾帕往地上一丢,转身扬长而去。
刘念看着老妇人的尸体,手死死地抓着靳重焰的胳膊,胸膛起伏不定。
靳重焰道:“若是柳越无故杀她,我们倒可一救,却是她自找死路。”以刚才的距离,他本可出手,可是听清双方动手的缘由之后,就打消了主意。
刘念呢喃道:“她总是为了孩子。”
靳重焰道:“难道别人的孩子不是孩子吗?”想到柳越那副模样,皱了皱眉,补充道,“再丑,也是他爹妈生出来的。”
不远处的农夫听到动静过来,看到老妇的尸体,吓得“啊”的一声叫了出来,但很快捂住嘴巴,鬼鬼祟祟地跑进敞开的门内,过了会儿,抱着一团东西出来,悄无声息地回了自己的屋子,对地上惨死的尸体视而不见。
刘念和靳重焰自然不知道后来发生的事,他们看到农夫过来,以为有人收尸,就追着柳越离开了。
柳越绕过民居,来到银月宫前著名的芳华道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