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即便做不出太多的表情,碧铃也能从它的眼里看出不屑与轻蔑。
经历了被六皇子质疑,被九殿下质疑,回到自己房间还要受到一只口不能言的狐狸的质疑,她大受刺激,双眼微微眯起,故作恐吓:“你是不是想挨揍?”
这话当然只是吓吓它,她又不是暴力狂,更不会家暴一只狐狸。
可就像是听懂她在说什么,狐狸瞬间浑身一僵,脊背拱起,眼底蹿起一团火苗,对着她呲起尖牙,一幅备战的姿态,像是真的被她揍过一样。
被这突如其来的反应惊到,碧铃吓得手一哆嗦,它便从她的手中挣脱出来,直直坠落。
她目瞪口呆,还来不及接住它,便感觉到胸前狠狠被砸中。
真是疼啊,碧铃一双杏眼疼得泛起水汽。
她虽是吃素的,该长肉的地方肉也还是不少,被这么大只狐狸砸下来,不痛才怪呢。
提起同样被砸得晕晕乎乎,早已失去方才嚣张气焰的狐狸,碧铃气得咬牙,只可惜打不得骂不得,只恨恨地将它放回小窝里。
末了,还不忘拿一双水雾氤氲的眸子狠瞪它一眼。
夜里,从梳洗到上床,碧玲都气呼呼地没有再多看它一眼。
狐狸依旧若无其事,并不觉得有做错什么,只是眼中偶尔在她看不见的时候划过一丝阴狠。
待碧玲躺下一刻多的时间,它再次蹑手蹑脚地站起身来,一步步向着陷入睡眠的她走近,黑眸在透窗而入的月光下森森发光,如同一只盯住猎物的野兽。
每走一步,他心中的怨恨就更深一层。
都怪她,若是不是她在自己与凌赋白的交战中偷袭的那一掌,他又怎么会输给万星门的人。
若不是她吞下了自己被树干撞出来的内丹,他又何至于连半分灵力也没有,在这宫中受尽风雨摧残,几乎要死去。
幸亏他机敏,那日一偷跟着她去了寺庙,后来又躲在马车里随之一起入了宫。
不然,如今估计早已尸骨无存,不知暴尸在哪里的荒野了。
那双如夜色黑暗的眸中越发阴狠,狐狸轻巧无声的爪子一步步向毫无察觉背对着它的碧玲迈近。
等他将内丹从这个蠢货身体内取出来,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将她囚禁起来,整日吸她的血,叫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突然床上的人动了一下,狐狸正提起的前爪顿时悬在半空中,空气刹那间凝固住了。
“嗯…”脸蛋裹在被窝里的碧玲发出一声吟咛,翻了个身,一张白里透粉的小脸转了过来,正对着在原地绷紧了姿态的狐狸,舒舒服服地继续睡觉。
心脏不争气地猛跳,似是有一根弦突然断掉,狐狸眸色幽深,想起方才坠落进的那一片柔软触感。
罢了,吸她的血也没什么劲,也就那样,又不是没尝过,还是囚禁起来天天换别的方式欺负有意思些。
他一向恩怨分明,就当是对她今早上那一碗药的报答。
待碧玲再次睡沉,他轻轻一跃,跳上了床榻。
总算是可以吸回自己的内丹,狐狸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目光深深盯住碧玲柔软的唇瓣。
此时她吐气若兰,浓密卷翘的睫毛衬得一张小脸恬静幽然,似是沉睡在美梦中,全然不知危险的降临。
不自觉地,他缓缓向那梨花般雪白面容上的一抹嫣红靠近。
再差一点点,他就可以…
“咚咚咚”,敲门声突然响起,景弈渊清澈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碧玲,你睡了吗?”
碧玲并未被吵醒,只不过不满地撅起嘴把被子往上拉了拉,盖住所听见的响声。
得不到她的回应,景弈渊终究是放心不下,轻轻将门推开。
见碧玲缩在被窝里睡得正香,他握紧手中的剑,转身打算离去。
却又在无意中瞥见一抹火红,景弈渊警觉地定睛看去。
那是什么东西?一只狐狸,怎么跑到屋里来了。
还闭上眼躺在床上,似乎睡得正香。
景弈渊不知为何,觉得它看起来甚是扎眼,抿着唇走近,抓住狐狸尾巴将它倒提起来。
也不管它如何扑腾,径直走到窗边,单手推开窗,将它扔了出去,随即关窗插闸,一气呵成。
碧玲被这动静吵醒,迷迷糊糊坐起身,揉了揉眼,嘴里含糊不清:“有什么事吗?”
“没有,你睡吧。”他说着,关上门出去了。
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不过睡意太浓,并未多想,挠挠头倒下继续大睡。
第二日,碧玲在屋里屋外一通好找,才找到了蜷缩在窗户下,拿尾巴盖着身子的小狐狸。
一边将它往回带一边直戳它的脑袋:“你说说你,这么大的狐了,不过一晚上不搭理你,还闹起了脾气到处乱跑,丢不丢人。”
已经被风吹蔫了又被灌了大碗苦药的狐狸半个声都没哼哼,只暗自磨牙记仇。
昨天夜里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小毛孩,等他取回了内丹,定要找到他将其碎尸万段。
喂了小狐狸喝药,碧玲又很老妈子地去监督景弈渊喝药。
他如今倒是不怕苦,只要有她看着,再难喝的一碗药也能下肚。
碧玲注意到小殿下仍是微微拧起的眉头以及如同白瓷般干净羸弱的脸庞,蓦然想起了同样是硬着头皮喝药的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