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1 / 2)

“真真吓死人了!”喜鹊嘴快,三言两语说了方才的事,末了忍不住抱怨几句。

鲁氏赶紧掐了喜鹊一把,赔笑道:“没有的事,别听这丫头瞎说。”

孙婆子恋恋不舍地将目光从喜鹊手中的金花生上挪开,上前抓住眉心的手,装腔作势道:“哎呀,年轻人嘛,打打闹闹都是常有的事。怎么样,没惊扰到少夫人吧?”

眉心不动声色地抽出手,淡道:“还好。”

孙婆子两只小眼睛不由又落到金锭子上,蠢蠢欲动:“少夫人身娇体贵的,不必跟那帮下等奴才一般见识。不如这样,这些赏钱老身帮您去打点如何?”花厅里发生的事,这人精岂真不知?看到那么多金子她都恨不得冲进去,更别提那些穷疯了的下等奴才。

呵,送上门的肥肉,不宰白不宰。

眉心差点笑出声,交到你手上,还能指望再吐出来?好歹您也国公府一等仆妇,要点脸行不?她沈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扔到水里还能听到响声呢。给你,肉包子打狗吗?

她懒得跟无聊的人多费口舌,说了句“不劳烦了”,便要回房。

孙婆婆急了,都忘了自己是来干嘛的了,忙拦住眉心去路,皮笑肉不笑道:“少夫人是江南人,初到京都一切可习惯啊?院子里丫鬟婆子有不听使唤的,尽管告诉我,缺什么少什么……哎呀!”孙婆婆猛地一拍大腿,“时辰不早了,二公子不会还没起身吧?”

眉心顿住脚步,冷冷梭了孙婆婆一眼。果然又要往她身上泼脏水吗?

孙婆婆被盯得浑身一个激灵,心里阵阵发虚。尚二公子新婚夜宿书房的事府里早暗中传开了,究竟是什么缘由大家都心知肚名。她先前就眼罗氏商量,无论如何,这种事丢脸的都是女方,他们正好拿这事作出点风浪,搞臭沈家小姐的名声,到时候还不是任她们拿捏?

莫非被这丫头看穿了?

不可能吧?她早打听到沈家这位小姐是蜜罐里娇惯大的,没见过风浪。按理说受了这么大的屈辱早该哭哭啼啼六神无主才是,怎会这般冷静?

到底是世故堆里多年滚打过来的,孙婆婆很快便反应过来,看穿又怎样?这是在尚家,一个小丫头能翻出什么风浪?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皮的时候,于是端出长辈的架子,皱眉道:“这都什么时辰了,二公子居然还在蒙头睡懒觉?太不像话了,老身这就去叫醒他!”

说完便扭着一身肥肉往正房去。

鲁妈妈错愕,感慨:“这婆婆倒是个热心肠的。”可新姑爷根本不在正房,该如何是好?

眉心冷笑,热心肠?不过是惯会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罢了。她可记得清清楚楚,前世这婆子也是热心地拉着她的手,嘘寒问暖,把尚玉衡骂得狗血喷头。当时她在尚家孤苦无依,又肯向家里低头认错,被感到得一塌糊涂,甚至把她当作亲人看待……

谁又能想到那些关于她“身子不洁”的流言,却正是这个“热心肠”的婆婆传出去的?

被信赖的人背后捅刀子的感觉,比用钝刀割肉还难受。

“哼,我瞧着却不像个好人。”喜鹊不屑撇嘴,“娘你刚才是没瞧见,那肥婆子瞧见这些金花生,眼珠子都恨不得黏上来呢!”

鲁氏作势要打:“死丫头,可这比不得在家里,满嘴胡说。”

喜鹊正要争辩,眉心凉凉瞥了喜鹊一眼,“这么快就忘了我说过的话了?咱们是一家人,切不可为外人伤了和气。”

鲁氏收回手,忧虑道:“姑爷昨夜宿在书房的事,若是传出去,恐怕……”

“有什么可怕的?”喜鹊不服气道,“又不是咱小姐的错!”

沈家家风古朴,眉心又是独女,没见过诸如“妻妾争宠”“嫡庶相斗”等阴私之事,就连丫鬟婆子一个个也都纯善不谙世事。然而这却是个人善被人欺的世道,一味的与人为善,隐忍退让,换来的并不是同情和怜惜,只会被欺负得更惨。

☆、第5章 斗恶仆 下

眉心思忖片刻,将鲁妈与喜鹊叫到僻静的角落,略去重生之事,简单说了自己的打算。

鲁妈惊得合不拢嘴,直呼:“这如何使的!”

喜鹊却不以为然:“这有什么?尚家欺负人,咱还要忍气吞声受着不成?若他尚家真容不下咱们,咱们也不必死皮赖脸,大不了回江南。咱沈家家大业大,老爷夫人又疼小姐,怕什么吗?”

鲁妈听了直摇头:“话虽如此,可是阿眉毕竟是女子,女人家的名节……”

“名节值几个钱?难不成比小姐的幸福还重要?”

眼见这母女俩又要吵起来,眉心打断,严肃道:“公道是在人心,我们守好自己的本分,若是旁人要欺负来,定要以牙还牙!”她主意已定,必不会再像前世那般任人欺凌!

“对,就该这样!”喜鹊拍手。

鲁氏连声叹气:“你们小姑娘家家的,哪懂得流言可畏啊!”

“好了,鲁妈妈我晓得你是为我好,阿眉自有分寸的。”眉心知道一个人的本性非三言两语所能扭转,正如她自己,即使重生十次、百次、千次,也做不出那等栽赃陷害落进下石的龌龊事。

此时孙婆婆已从正房出来,扯开嗓子就嚎:“哎呀呀,不得了!昨夜上新郎官居然……”

“昨晚上尚玉衡确实没宿在新房里。”眉心冷冷打断道,“他不来,那是他不守礼法。那么白喜帕也不可能有,自然也与我的清白无关。若是不信,你大可让叫尚玉衡过来当面对质。”

孙婆子傻眼了,这小蹄子不应该觉得羞愧难当,没脸见人吗?居然敢跟她叫板?

鲁氏也惊呆了!她家阿眉何时变得这般……泼辣了?

只有喜鹊默默竖起大拇指,小姐,干得漂亮!

眉心继续义正言辞道:“尚家不愧是堂堂国公府,规矩果然不同。但尚家的规矩再大,大不过古法国法。尚二公子新婚夜宿书房,翌日不向长辈敬茶请安,可作媳妇是不能乱了伦理纲常。烦请婆婆带路,眉心要向尚家长辈尽一分绵薄孝心。”

这话说得极为不客气,孙婆子脸色顿时大变!这小蹄子要翻天不成!

眉心说完,便冷脸睨着孙婆子不说话。

孙婆子气得直抖:“你……你……”

“你什么你?”喜鹊抢白道,“我家小姐哪说错了吗?”

“二少夫人,别怪老身多嘴。”孙婆子阴沉着脸,尖酸道,“进了咱尚家大门就是咱尚家的人,就要守咱尚家的规矩。女人家‘三从四德’出嫁从夫,二公子再如何,那也你的夫君,你的天,你必须服从!难道二少夫人在家时爹娘长辈没教过你吗?”

说完又转脸瞪向喜鹊,“老身虽是下人,好歹也是长辈。我跟二少夫人说话,哪有你个贱丫头插嘴的份?”治不了你主子,还治不了你一个小丫头?真想翻天了你们!

眉心:“说完了?”

孙婆子得意:“怎么着?还不服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