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年代大家的思想都普遍保守,顾清溪就听说过哪个村里一个女人被村里的光棍在棒子地里强了,后来女人就嫁过去给光棍当媳妇了,这在大家看来是很正常的,就是女人自己也觉得自己不干净了只能嫁了。
至于上辈子那个被疯子欺负了的姑娘,也不过是疯子实在不能嫁罢了,不然也许也会嫁疯子。
这个时代就这样,这个偏僻落后的地方就是这样,大家也都是这么想的。
但是萧胜天他不一样,他刚才以为自己被疯子欺负了,先是恨不得杀了那疯子,之后就开始劝自己。
他说如果一个男人因为这个嫌弃自己,说明那个男人不值得。
顾清溪心摇神动,少年近在咫尺,滚烫的呼吸萦绕,这小小的瓜棚仿佛都漾着四月春风般的暖意。
“时候不早了,我们继续上路吧。”萧胜天的声音却在这个时候传来。
顾清溪深吸了口气,却是突然问道:“问你个事。”
萧胜天什么:“什么?”
顾清溪:“那天,我路过河边,你干嘛喊我名字。”
她问出这话后,可以清楚地感觉到,他的呼吸声骤然停住,黑暗之中,空气仿佛凝结,一切都变得沉寂无声。
顾清溪听到自己的心在跳,砰砰砰的,她甚至有些后悔,是不是太莽撞了,不该这么问。
但他到底是回话了。
他说:“没什么,就是觉得你当时的样子很好看。”
第22章 围炉吃烤红薯
回家的路并不好走, 但到底是一步步地走回家了。
到了村子附近的时候,可以听到不远处的狗叫声,仿佛还有橘红色的光在风雪飘摇之中闪动。
萧胜天低声说:“就这点路了, 你自己回去就行了,我得赶紧回家, 还有点事。”
顾清溪听他这么说, 其实是有些失望,这一路上,他在前面顶着风雪走,她跟在他后面,是由他护着一路走过来的。
现在他要走,她竟觉得失落,好像没了依仗。
不过这种情绪只是一瞬间罢了。
萧胜天以后自有远大前途, 他将来是人中龙。
自己知道,但不应该因为这个去攀附, 重活一辈子,她得靠自己拼出一条路来, 不可能靠别人一辈子。
于是顾清溪到底低声道:“好,那你快点回家吧。”
萧胜天:“嗯。”
说着这话,他却站在那里,依然不走, 只定定地看着她。
寒风在吹,把那雪花吹得飘扬犹如洒下的棉絮, 他和她之间距离特别近,顾清溪看到了雪花飘过他冷静墨黑的眸, 也飘落在他厚实的帽子上。
这一刻竟然有些恍惚, 好像世界在变幻, 雪花在飞扬,时光在流逝,唯有那双眼睛不变,他就那么犹如磐石一般稳定恒远地望着自己。
“回家泡泡脚,早点睡。”他低声嘱咐她。
“我知道,你……也早点睡。”并不知道他着急回去有什么事,顾清溪还是这么叮嘱。
“我走了。”
说着他就要走。
顾清溪在这一刻,不知道哪里来的冲动,抬起手来。
他长得高,她要伸手去够。
本来抬步要走的他,身形微顿,抿紧唇,微低下了头,去看她。
就在他低首的那一刻,她纤弱的手够到了他的帽子,帮他拂去上面的雪花。
这个时候的他虽然也才十七岁的少年,但已经生得挺拔,又穿着厚重的棉大衣,整个身形比纤瘦的她高大许多,如今低下头任凭她摆弄的样子,让顾清溪微怔了下。
又让顾清溪想起昔年生产大队时候养着的那只大狗。
暑假时候她娘去大队里做饭,她也过去帮忙,偶尔会逗逗那只大黄狗,当时她去摸那大狗的脑袋,它就这样的。
一种细微到无法形同的异样感涌到喉头,说不上是酸楚还是甜蜜,顾清溪甚至恍惚中有种冲动,想抱紧他。
她克制住了。
“谢谢你,萧胜天,你帮了我,你救了我的命。”她的声音在寒夜中带着刻意压抑的微颤。
萧胜天的唇蠕动了下,他应该是想说什么,但眸光微动间,到底是没说,转身走了。
顾清溪兀自站在那里,看着他背影,倒是看了好一会才裹紧了棉袄,低着头冒着风雪往那边火把的风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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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清溪被找到的时候,大家都围住她七嘴八舌地问,还有人将一件旧棉袄帮她裹上。
她娘廖金月很快赶过来,哭着抱住了她只喊我闺女啊娘快要担心死了。
顾清溪被她家里人带回家,她嫂子赶紧去烧了热水,伺候她洗脚,她娘将傍晚留下的棒子面粥熬了熬,煮了一个荷包蛋给她送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