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子封身上的伤也很重,虽然他说着没事,但具体的情况可想而知。所以在那样的情况下,而且还带着陷入昏迷中的她,应该也不会走得太远。
“不知道,”尘子封凝眉,有些犹豫地估测道,“只顾着把你带走了,没有注意那么多。”
说着,他又不由得苦笑了一声,“我们怕是迷路了。”
视线多在尘子封脸上停留了几秒,确定没有看到异样后,苏安泠才轻轻摇了下头,劝慰道:“没事,我们还活着。”
无论怎样,她,他们,还活着。
心中对尘子封的隔阂仍旧没有消失,苏安泠总觉得有些不自在,就算她确认尘子封救了自己,而且身受重伤,可她无论如何都没法真正的去相信尘子封。
总有一种感觉,令她很不安。
在心底长长的舒了口气,苏安泠脑海中的紧张情绪稍微放松了下,然后有些习惯性地去看手腕上带着的手链,但目光扫过……
空荡荡的手腕,纤细而白皙,皮肤还被什么割出条浅浅的口子,没有流血,她甚至感觉不到疼痛。
手,好端端的,还在。
但,她的手链,却不见了。
那条唯一能够跟靳斯宸联系的手链,消失得无影无踪。
心下没来由的慌张,本来想着可以借助手链跟靳斯宸报个平安的苏安泠,几乎是没有多想的,直接偏头去问尘子封,脸上的焦急神色没有丝毫的减缓,“尘影帝,你看到我的手链了吗?”
尘子封脸色顿了顿,眼眸深处的戾气愈发的深沉。
让苏安泠这么着急的手链,他当然看到了,无意间发现那手链上刻有的“宸”字,他起了私心便将手链给取下来了。可没想到,都处于这种情况了,她竟然还想着靳斯宸的那条手链。
无名的怒火和怨气郁结在心头,尘子封的脸色冷了冷,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他露出疑惑的神色,嘴角扬起抹不深不浅的笑容,“怎么了,很重要吗?”
“没有。”将尘子封所有的神色都落在眼里,苏安泠在心中提起了几分警戒,然后轻轻地摇头,眸子里紧张的情绪渐渐地消散了些,神色也恢复了自然,“丢了就算了。”
手链的使用需要输入密码,如果没有密码的话,平时拿着也只是个普通的手链而已。所以,就算丢了,任何捡到手链的人也不会轻易跟靳斯宸联系上,只可惜她无法及时通知到靳斯宸罢了。
“对了,我的脸……”苏安泠停顿了下,轻轻抬手想要去触碰自己的脸颊,但在中途却忽然被尘子封的手给抓住。
赫然抬眼,苏安泠只见到尘子封那眉宇间的紧张和担忧,她偏了下头,有些试探性地问道,“毁了?”
自从刚刚醒来后,脸颊就火烧火辣地疼,或者说她就是被脸上的疼痛给疼醒的。她昏迷前应该没有在石头上撞到过,所以为何如此还不是太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那半边脸颊肯定是受伤了,至于受伤到何种程度……基本上看尘子封的脸色就可以知道了。
肯定,伤得很重。
“你先别去动,等雨小一点儿,我就带你出去。”尘子封的声音忽然柔和了许多,眼底的担忧又多了几分,“你放心,不会有事的。”
不会有事的。
尘子封在心里默念着这样的话,就连他自己都觉得好笑,看着苏安泠近乎全毁的半边脸,那是他亲手造成的,也是他故意的。
就是存着想要毁了她的心思,才演了这么出戏。
他就不信,等苏安泠的脸再无药可救的时候,靳斯宸还敢不敢要她。
这边尘子封的心中念头刚刚闪过,而下一刻,听觉敏锐的苏安泠还没来得及去思考脸上的伤口究竟如何,就听到山洞外面的雨声中夹杂着的异样脚步声,她下意识地朝山洞口看了过去,瞧得隐约走近的人影后,眼底忍不住划过丝丝惊喜之色。
☆、第036话:洪水
白色的人影在视野的轮廓愈发的清晰起来,颀长挺拔的身姿,远远的就能感觉到男子身上散发出的熟悉气质,冰冷疏离地好像永远都无法靠近般,神秘莫测,不若靳斯宸那般的高高在上俯瞰天下,而是自然而然的淡出尘世。
纵使现在的苏安泠只是残留着少时的那些记忆,但她是真的觉得,这个宛若大哥哥般的男子,只要有他的出现,就会让人不由自主地镇定下来,格外安心。
“师兄。”
眼见着即墨奕抬手将挡住洞口的些许树枝给拂开,苏安泠忍不住惊喜地喊道,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里闪烁着难言的光芒,好似敛尽了世间万物的光辉,耀眼地让人颇觉刺眼。
旁边的尘子封凝眉,眼中的危险气息宛若猎豹般显露,但又让理智给强硬隐藏了下去。
抬眼看向缓缓走进来的男子,尘子封的胸腔就像是被什么给堵了起来,闷闷地,郁结在一起,令他格外的憋屈。
他可以料到所有将会发生的情况,可千料万料,却偏偏棋差一招,没有想到这个原本他连想都未曾想过的武术指导竟然会在短短时间内找到他们。
隐蔽难找的地形,恶劣残酷的天气,还有他刻意制造出的危险境况,他本以为那些人只是会象征性的找找,最起码也得雨停了再说……
他也有想过靳斯宸的能力,甚至于那个看起来很不待见的谢初离的能力,但这里并非有人力物力就可以达到的,所以他没想到,这么点点时间里,竟然有人能够从那么复杂的丛林里找到他们的方位,如此的准确。而且,这个人,还是他完全没有料想过的。
尽管,他是苏安泠所谓的大师兄。
听到苏安泠脆生生的喊声,即墨弈视线扫都未曾扫过,就直接落到了苏安泠的身上,他在原地停顿片刻,打量了下苏安泠现在的情况。
有些凌乱的衣服,此刻湿漉漉的贴在身上,活生生的人就那么坐在那里,眨着漂亮的眼睛惊奇地看着他,不如他最差的想法般,只余下一具死尸。
但……
那张脸。
满是伤痕的脸庞,尽管只有半边,但那受伤的半边脸却血肉模糊,鲜血淋漓的伤口,甚至还能看到皮肉,尽管血已经不再流下,但看着却足够的触目惊心,就连即墨弈都忍不住皱了皱眉。
很难想象那是怎样形成的伤口,可是足以肯定的是,如果再继续耽搁,那她的半张脸,肯定会毁了。
视线微微转移,即墨弈审视的目光扫向旁边的尘子封,很危险的视线,毫不留情地审视,似乎是要将对方看得个彻底,凌厉冰冷的视线宛若实质般将一点点的渗透进去,差点儿让本来神色冷静自然的尘子封破功。
“还能动吗?”即墨弈倏地收敛了冷眸的打量,转而凝神朝尘子封问道。
尘子封不太清楚他到底想做什么,不过就算现在浑身是伤,心底某种自尊心也不会让他回答“不能”。所以,他只能点了点头,应声道:“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