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都已经爱到只要一碰到她的事情就忘记了作为医生的原则了,他都已经爱到不在乎自己的形象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待自己,愿意为她买糖,愿意和她说着各种有的没的了,他都已经开始考虑治好了她之后他又该怎么去追求她,怎么让她爱上自己的事情了,他都开始担心她的内心会不会对他一点感觉都没有了……
他这样,又怎么会是不爱她的表现……
安于就这么陷入了自己的思绪里,忽略了女孩低头喝了水,服下了药的过程,也忘记把杯子重新收好,只是在听到女孩说自己吃了药想睡觉后就连忙点头,看着女孩躺在床上,给她盖好被子,等着她闭上眼呼吸平缓下来后,转身离开……
……
……
安于睁开眼,保持着之前靠在椅背上的姿势,把手拿下来,苦笑着。
原来,早在今天早上的时候,和他说话问他问题的那个,就已经不是主人格,而是第二人格了么?
而他就这么像是被爱情迷了眼睛一样,忽略了那些反常的地方,只顾着自己的思绪,却没有怀疑她的行为是否正常……
这才导致了中午当他想要去找她去食堂吃饭的时候,在推开门的一瞬间看到的那个破碎的玻璃杯,那张沾满了鲜血的床单,还有那个一只手依旧在不停地往外冒着鲜血无意识地垂下的紧闭双眼恍若沉睡的女孩的场景……
他是不是该庆幸医院除了医生会巡逻病房以外,护士们也会每隔一段时间到病房去查看病人的情况呢?这才使那个一心想要用死来表达自己歉意的人格不得不等着上午的最后一波巡查结束再割腕,使他还能在她还活着的时候,呼吸还存在心跳还存在的时候可以马上做急救措施把她送到急诊室……
安于双手抱住自己的头,咬着牙。
不论多后悔也好,多自责也好,都不是现在要考虑的了。他现在,只祈祷他没有去得太迟,只祈祷她能活下来……只有她活下来,他所有的打算,所有的念想才有实现的可能……
☆、87|2.33络.
呼吸终于在看到女孩被推回病房的那一刻变得正常,知觉也开始慢慢恢复,手脚终于不再颤抖,安于也终于可以专注地听着那个负责给萌萌止血动手术的医生的那些话了。
“……幸好发现得及时,血已经止住了……”
“……没有什么大问题,没什么后遗症,这段时间注意饮食就够了……”
“……打了镇定剂,大概要晚上的时候才会醒过来,病人的情绪要尽快让她稳定下来,不然她的身体恢复起来也会很慢,这样的情况不能再发生了……”
安于点点头,一颗心却早已经跟着那个还在昏迷中的女孩飘去……即使这个被称为全院动手术最靠谱的医生断言了“没什么问题”,他没有亲自仔细看过、检查过,就还是不能放心……
索性,那个医生的叮嘱其实也就那么几句话,安于听完后道了谢,就匆匆往309病房跑去了。
……
到309的时候,309病房静悄悄的,没什么动静,只有一个护士在病房里准备着那些常规的药,然后在看到他进来之后很自觉地点头离开,带上了门。
于是病房里,只余下了他和那个依旧在沉睡的女孩。
安于上前了几步,站在了病床前,像往常一样俯身摸了摸女孩的头发,然后又撩开了刘海,用手背探了探女孩的额头,确定她没有因为伤口可能引发的感染而导致的高烧以后,手指就顺着脸颊轮廓触到了女孩的脸……安于伸手戳了戳女孩苍白的脸,然后又泄愤般的用两只手指捏了捏女孩的脸,捏得女孩脸颊红红的,在睡梦中皱起了眉,他才松开了手,揉了揉女孩的两颊,像是安抚一般,直到女孩睡得平稳下来,才接着往下开始检查。
他的双眼盯着那只被包扎好了的手,看着手腕上那圈白色的绷带,小心翼翼地把女孩的手拿起来,检查过确定没有血渗出来之后,重新放回了被子上……
直到现在,他才真的整个人松懈了下来,开始恢复到自己寻常的模样。
安于整了整自己的衣服,发现衣服上的那些血迹依旧留在那里忘了换,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一堆的事情要做,还有很多的病人在等着他的例行检查,还有很多护士的汇报要去听,还要吃午饭,要把身上的这件血衣换掉……
他弯下腰,在女孩的额头上留下一个浅浅的吻,转身走出了病房。打开门的那一刻,他对着守在门口的那个看上去胆战心惊的护士叮嘱道:
“不要离开病房,等病人有醒来的征兆的时候,立刻通知我。”
他要去完成自己作为一个医生的职责,也要去好好冷静一下,冷静地去面对那个会醒过来的危险的第二人格……
安于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换上了新的白大褂,拿上笔记本继续自己每天的工作。
他原想着早点结束这些工作,在萌萌的镇定剂药效还没过的时候可以回到309病房,可以让她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他,可以让他能第一时间接触到那个第二人格,尽快地消除那些隐患,那些可能因为他而埋下的隐患。
然而,很多时候,计划真心赶不上变化。
连安于自己也很惊讶,那些明明不在意外界的环境,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并强硬地要求身边的人也参与到他们的世界当中的他的病人们,不知道为什么对那个一直跟在他身后陪着他一唱一和不过一个月的萌萌会有这么深的印象,以至于当他再次恢复到一个人去哄他们吃药,给他们检查新的病况的时候,都会被问起……
那个在102病房从一颗苹果变成一棵树然后又变成了一只树妖的病人在吞下药之后还偷偷避过了那个给他倒水的护士扯着他的袖子露出惊慌的神色低声问道:
“那个狗尾巴草妖怎么不见了?是不是被别人发现了她是建国以后成精的了?是不是被举报抓走了?”
他还没来得及回答,那只树妖就接着说道:
“你知道她被关在哪里了吗?是在公安局还是在监狱?是在阿兹卡班还是在天字第一号牢房?”
说着,他撸起了自己的两只袖子,一副找人干架的姿势:
“我去救她!就算冒着会被发现自己身份的风险,也要救她!她是我的同伴!打破妖怪世界规则被人类发现身份的妖,我们都叫他废物……可是不懂得重视同伴的妖,连废物都不如!”
安于心里一边腹诽这些天活动室里放的到底是什么鬼片子,一边给这个明显因为自己的脑洞而炸毛了的树妖,告诉他狗尾巴草妖只是这段时间用了太多的法术有些脱力,过段时间就会重新回来每天和他碰头什么的,再三保证之后,才得以离开病房,去到下一间病房……
那个一直幻想着自己是皇帝的205病房的病人在他进到病房里把要递给他的时候,没有像之前那样接过药,也没有一把挥开他的手直接说不吃药,而是看了他好久,用怀疑的眼神看着他:
“孤御书房的掌茶宫女去了何处?不会是她发现了你们要暗害孤谋朝篡位,你们一狠心就杀了她吧?”
安于愣了下,然后回答道:
“秦女官今日身体不适,无法当值。”
“传孤的口谕,宣太医去给她看看。哼,要是让孤发现她的病有一丝奇怪的地方……给孤仔细些你们的小命!不要以为孤被你们囚禁在这五台山上孤就拿你们没办法!”
安于没有多说些什么,抿了抿嘴低头应下。
而在路上,安于遇到的那个一直沉浸在教学世界的数学老师,在拿着水杯和他擦肩而过的时候,也特地停下脚步叫住他,装作不经意但又让人一眼看出了他的在意的样子问道:
“那个语文成绩不错但是数学还不大好的秦同学呢?怎么没见她来上数学课?逃课可不是什么好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