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里暖气十足,尽管外面是零下五度的天气,可进了公司只穿短袖也不会觉得冷。他进了录音棚后,就脱剩一件白色的衬衫,而现在她可以清晰地看到衬衫半湿,饱满的额头冒出一层薄汗。他的唇色微微发白,五指握成拳头,轻轻地发颤。
唐眠紧皱的眉头倏然松开。
她明白是哪里不对劲了!
比起前天,歌声里的感情的确是有了变化,但是十分压抑,听得她的心肝都揪起来了!
江意唱到*部分的时候,刘管山忽然在一边说:“……不对。”他迭声说了几次,又道:“唱得太刻意了。”他对浩哥使了个眼色,浩哥明白,对江意说:“再来一遍。”
接连几遍后,江意额头上的汗水越来越多,然而刘管山并不满意。
冷不丁的,唐眠说道:“刘老师,我有个提议。”
刘管山看她:“什么提议?”
唐眠一脸认真地说:“我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江意身上不是找不找得到感觉的问题。如果继续录制下去,肯定也不能让刘老师您满意的。我不敢保证两天后能解决问题,但是现在问题存在了,就必须先解决了,不然也是浪费时间。所以我希望能请两天假,跟江意去一个地方。”
刘管山本来不大同意的,但是听江意又唱了一遍后,也觉得唐眠说得有道理,又跟唐眠商量了会,最后答应了。
刘管山一答应,唐眠立马冲进录音室,直接摘了江意的耳机。他睁开眼,她发现他眼里全是血丝,红得可怕。她只觉心疼,轻声说:“好了,我们先不录了,好好调整。”
江意问:“是哪里出了问题?”
唐眠摇首,说道:“先不说这个,我们先回去。”说着,她从包里取出湿纸巾,递给江意:“你先擦擦汗,我出去跟李老师还有浩哥说一声。”
之后,两人离开了公司。
回去的路上,唐眠紧紧地抿住唇角,两人一路无言。到江意家门口后,她才说道:“你今晚好好休息,不要去想专辑的事情。我跟刘管山说了,我们放两天假,我明天带你去度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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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唐眠拖了个行李箱到江意的家中。
江意休息了一晚,精神好了不少,眼底的黑眼圈也消了。见到唐眠的行李箱,他不由一怔:“真的去度假?”唐眠笑道:“当然是真的,骗你做什么?来收拾一套换洗衣服,我们就待两天,机票买好了,等会我们去机场。早餐可以直接在机场里吃。”
江意问:“去哪儿?”
唐眠说:“广东。”
江意的眼神一变:“你家?”
“可以这么说,不过主要不是回家,等你到了就知道。你的换洗衣服塞我的箱子里,不用再带一个行李箱了。”唐眠琢磨着还要带些什么,江意低头思考着,忽然一个箭步冲向楼上。
半个小时后,他提着一个二十四寸的大箱子下来。
唐眠提了下,重得要命。
“你在里面塞了石头吗?在机场托运的时候肯定会超重的。”
江意说:“给伯父的见面礼。”
唐眠愣了愣,说道:“不……不用见面礼,我爸对东西不讲究的。还有,你送什么见面礼呀。我带你去感受下小地方的风情,不是去见家长。到我家后,你不许乱说话。”
江意没吭声,拖着箱子就往门外走。
唐眠只好跟上。
到机场办理登机牌的时候,江意的箱子果然超重了,唐眠想悄悄瞧一眼里面放了什么,不过江意死活不肯打开,自己一个人去交了费,然后才跟唐眠一起过安检。
他一副精神奕奕的模样,在飞机上不停地问她有关父亲的事情,还问她还有哪些亲戚。
唐眠说:“没有亲戚,只有邻居和同学。”
原以为江意这样就会住嘴了,没想到却开启了新的话题,他开始不停地问邻居还有同学,仿佛恨不得穿越到唐眠的小时候也亲自体验一把。
北京飞广东足足三个小时,江意就问了两个半小时,直到后面唐眠精疲力尽了,他才闭眼休息。
唐眠悄悄睁开眼,打量着江意。
她……总觉得江意变了很多。怎么说呢?不像刚开始那样的高傲冷冰冰的,也不像是发病的时候总会缠着她腻歪,现在的江意像是在慢慢地融合。她有注意到,江意偶尔会叫她眠眠,不像是发病那样呼喊,而是发自内心的情感。
她在想,江意之所以唱不出以前的感觉,会不会因为他的科塔尔综合症在慢慢痊愈?以前的感觉通通来自于死亡世界里的江意,现在死亡世界逐渐崩塌,所以再也没有那种刻骨铭心的绝望?
到宝安机场后,唐眠带着江意转车。
她的家在惠州,毗邻深圳,在宝安机场转大巴可以直达。惠州有两区三县,她家在其中一个区。江意上了大巴,问唐眠要多久能到,唐眠说一个小时。她以为他又会开始问问题,不过没有,而是安安静静地坐着。
五十分钟后,乘务员说:“到惠阳的乘客请注意了,还有十分钟。”
一直安安静静的江意忽然大口大口地喘气。
唐眠睁开眼,发现江意额头布满汗珠,一滴一滴地滚下。她拿出纸巾帮他擦走,问:“怎么了?是不是晕车?快到了,你忍一忍。下车就好了。”
江意深呼吸,又深呼吸,再次深呼吸。
终于,他渐渐不怎么喘气了,对唐眠说:“没事,我就是有点紧张。”
☆、第53章 chapter14(4)
小城市有个通病,住得久了,无论走到哪儿都能碰到熟人。唐眠一路带着江意回家,在门口晃了下,就遇到许多熟人,邻居,同学,都是一路打着招呼过来的。
张婶见到江意的时候,眼睛都发亮了,操着一口当地方言:“哟,这小伙子谁呀?长得可俊了,北京带回来的男朋友?就是在保洁公司上班的科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