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不丁又被提及, 也是有些发懵的。
“我……怎么知道?”
林舒曼点点头:“确实,三皇子看来比本宫都关心太傅的一举一动啊,说来惭愧, 本宫都不知道太傅平日里见什么客人,可三弟好像很熟悉啊。”
三皇子一时语塞, 思忖了一下, 针锋相对道:“太子殿下, 您可别避重就轻。这证据确凿,你与谢老, 还有老七,都脱不了干系,和我有什么关系?”
一听三皇子这话,林舒曼便心里有底了, 她并不多言语,而是冷静地看向老七,给他一个眼神自己体会。
很明显,老三打算弃卒保车, 舍了老七了。
靳邈其人, 虽贵为皇子,但自身处境竟都不如一些权臣宫人, 有娘生没娘做依仗,父亲又不疼爱, 身后没有靠山,只能一直依附于老三。
对于上次拒婚之事,老三不肯为他求情,反而是太子为他恢复了郡王爵位,老七对老三已经开始有了些意见。
如今见对方压根不管自己死活,于是更是怒火中烧。
靳邈权衡一二,觉得太子起码还没有置他于死地的想法,于是做出了人生一个最错误的决定。
靳邈跪在地上匍匐上前,涕泪横流地忏悔道:“父皇,儿臣知错了,儿臣也是一时鬼迷心窍,才会答应三哥出面做这件事……”
一时间大殿哗然,群臣上一个热闹还没看完,下一个热闹就不期而至了。
而洪武帝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
林舒曼厉声道:“把话说清楚,否则本宫定不饶你!”
靳邈还没等开口,一旁的三皇子已经坐不住了,也顾不得御前失仪,竟飞起一脚,将靳邈踩在了身下。
林舒曼忙召几个内侍将他拉开,内侍们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这飞扬跋扈惯了的三皇子拽开。
待闹剧结束,洪武帝的脸色已经开始惨白,嘴唇都有些发青了。
“三弟!这是大殿!岂容你如此放肆!”
“你们做好了套来陷害我,我再不反击,你们就要杀人了!”
林舒曼冷冷问道:“反击,你打算怎么反击?当着父皇和群臣的面,打死老七,还是杀了本宫?是非黑白自有父皇定夺,岂容你在此胡闹!”
靳邈吐了吐嘴里的血沫子,道:“这裘慕宣,是姑苏人士,正是三哥的母家叶家的远房表亲。也是三哥吩咐儿臣引导裘慕宣去谢老府上的。”
听到这话,林舒曼从三皇子的眼中看到了与她一样的惊惧。
林舒曼心里突然了然,这才是靳邈,从来都要为自己留一条后路。
其实三皇子为了陷害太子,吩咐靳邈去安排一个考生买通谢老,这事不假。三皇子并没有接触这考生,甚至不认识这考生,也不假。
可靳邈就是为了防止三皇子处生变,他寻找的这考生,就是三皇子母家的远亲。
如此一来,无论如何,三皇子都脱不开干系了。
林舒曼算计好了一切,却没成想对方能这么快就狗咬狗,倒让她坐收渔翁之利了。
三皇子张嘴就骂,污言秽语根本不能入耳,老洪武帝捂着胸口命令内侍将他的嘴堵上了,可他依旧呜呜地喊个不停。
靳邈继续说:“三哥为了确保他的这远房亲戚入围,便在升平坊做局,设计陷害了谢老的儿子,敲诈了一大笔钱。谢老走投无路之时,再让我带着裘慕宣去送钱。儿臣罪该万死,不该听三哥的话啊。”
那三皇子双手被内侍架着,腿却依旧在乱踢,一脚踩向旁边内侍的脚上,疼得对方稍稍松懈了片刻,他便趁机挣脱,把堵在嘴里的东西□□了。
“呸!你血口喷人!你有什么证据是我让你做的!”
靳邈哭道:“儿臣有人证。”
洪武帝眯着眼睛,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话:“宣他来!”
在等待人证的漫长时间里,洪武帝忍无可忍,命内侍直接将紫禁棍请了出来,把一直喧哗无度的三皇子直接打了十棍子。
内侍下手并不狠厉,跟何况只有十棍,倘若旁人也就咬着牙挺过去了。奈何三皇子一直恃宠而骄,还没几下,便哭爹喊娘地更惹人烦了。
而林舒曼早就吩咐皇后宫中的宫女,在特定的时间,将大殿可能发生对三皇子不利的事情的消息,传到了叶贵妃那里。
于是大家还没等来人证,却等来了在大殿之外鬼哭狼嚎的叶贵妃。
殿内殿外同哭嚎,这娘儿俩还真玩了个秋水共长天一色。
叶贵妃受宠,那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可男人的脸面,皇帝的逆鳞,有时候可不是受宠就能肆无忌惮的。
叶贵妃那平日里如夜莺一般的嗓子,是洪武帝的心头好。可今时今日,在大殿外搅和,可就显得格外刺耳了。
洪武帝不胜其烦,直接命人将叶贵妃幽禁宫中,等候发落。
这时候,一直觉得自己有恃无恐的三皇子才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尴尬了起来。一骨碌从行刑的架子上翻了下来,疼得他龇牙咧嘴好一阵子,匍匐向前,想要爬向洪武帝。
然而林舒曼给常侍一个眼神,三皇子便被拦了下来。
恰在此时,靳邈所说的“人证”,也到了。
林舒曼没有回身去看那宵小,可不需着眼,她便知道,此人是谁。
正是当年杀害林舒曼母亲的岑妈妈之子,刘大宝。
不需要去看他,只听到,想到这个名字,林舒曼就感觉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她深吸了几口气,让自己缓了缓心神。
她不能在这个时候露出任何破绽,否则,就会前功尽弃,更会让靳霄为她所做的事情都打了水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