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苏姀大为赞叹这凌霄谷,可此话说完她却是顿了顿便又开了口,却是感叹道,“可若是个不曾了却外头俗事的人来了此处终究也是静不下来修行的吧。”
嬴纵在旁默默听着,至此点点头一笑,看着她,“你这几日心底挂着什么俗事?”
沈苏姀闻言眉头微蹙,心说难道自己表现的那般明显吗,对上嬴纵的眸子,却到底瞒不住他,默了默才一叹,“出来的日子有些久了,无论是在苍穹还是在这里,都和在君临不同,肆意逍遥,让我都快生出些懈怠了,有时想到君临眼下的境况,到底有些不安。”
嬴纵默了默,垂眸,“是我将你诓出来的。”
这语气低低的,好似是在自我怪罪,沈苏姀闻言心头一跳,赶忙一把拉住他的手腕,“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知你是为了我好,亦知大局不会有什么变故,只是偶尔还是会担心些罢了,这一次出来我十分开心,若是再给我次机会,我还是会随你来的。”
沈苏姀的语气十分恳切,嬴纵反手将她的掌心握住,另一手捧了她的脸,看着她的眸色亦是一片深邃,他本就生的一张俊脸,再加这一双墨蓝色的深眸,在他身后,还有千万株桃树盛放,沈苏姀一时心跳加速有些紧张,见他越凑越近忽的开口一问,“那个,刚才我问你的你还未答呢,师尊是怎么说你我姻缘的?”
嬴纵倾身的势头当即便顿了住,近在咫尺的盯着她的眸子竟一时未曾道出口。
沈苏姀见他这样子心中咯噔一声,心想莫不是说了什么不好的卜测?心中刚这样想,却见眼前这张略显沉凝的俊脸有了些微的变化,在这十里桃林的灼灼风华之中,嬴纵眉头展开,唇角微扬朝她轻笑,“天作之合,师尊说你我是天作之合!”
温软的语声如同三月的春风在她心头拂过,沈苏姀眼底因为忐忑而生的暗色一消,唇角亦随着他一道勾了起来,下一刻,他的唇便覆上了她的,深切而婉转的一通深吻,沈苏姀脚尖微踮的圈住了他的脖颈,嬴纵一时情动,揽着她的腰身将她半托了起来,唇齿纠缠,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才气息不稳的分了开来,沈苏姀浑身虚软,被他扣着趴在了肩头。
微风徐徐的桃花林里,除了那花瓣落地的簌簌声,便只有他们两人的喘息声弥散,一片暗香袭人微风迎面之间,挂在嬴纵肩头的沈苏姀忽然动了动,她偏过头来,凑在嬴纵耳边,低低的唤了一声,“嬴纵——”
嬴纵轻抚着她的背脊不知在想什么,闻言回神,“嗯?”
沈苏姀不知说什么有些犹豫,听他应声竟然深吸了口气,正在嬴纵等的有些疑惑之时,沈苏姀忽然一把将他肩头紧紧揽了住,大义凛然道,“我们将该做的事情做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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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儿更八千,明儿多更。
☆、067 真有那日,我愿死在你身下!
“苏姀的身子已大有好转,连日来先生十分费心,实在打扰先生清修了。”
“此番一别,将来若有机会必定再登门拜访。”
晨雾弥漫的凌霄谷口,沈苏姀身披雪色的斗篷站在嬴纵身边,青袂和青溪俱是青衫风雅的站在他们对面,听到沈苏姀此话,青袂唇角微勾,不动声色的徐徐点头,扫了嬴纵一眼淡笑道,“沈姑娘放心,你我必定还有机会再见的。”
沈苏姀微微颔首便不再说,转头看去,嬴纵面色平静的瞧了青袂、青溪一眼便转过身去牵了马,翻身而上,又朝她伸出手来,沈苏姀递过手去,被嬴纵一把拉了上去,紧了紧缰绳,嬴纵这才转头看了青袂、青溪一眼,出声道,“师父,告辞了。”
青袂笑意和煦万分,点点头。
青溪唇角一弯,亦对着嬴纵恭敬的颔首。
嬴纵回身调转马头,鞭声响起,白衣白马好似一道白色的疾风一般疾驰而出,没多时便没入了前方浓浓的晨雾之中,青袂看着他们二人离去的方向双眸半狭,青溪随他看过去,默了默才问,“师尊,您为何不将一切都告诉殿下呢?”
青袂闻言挑了挑眉,眼底略有些叹然,“你当天命是那么好改的吗?他们两人虽然不甚平顺,可也不是没有生机的,若是都告诉了那傻小子,他闹出个什么来天命亦跟着改变,到时候只怕连那点生机都没了,何况,眼下他二人心中都有自己的执念。”
青溪眉头微蹙,“师尊的意思是……”
青袂一叹,“这傻小子到底是皇家血脉,君临城的那一摊子也够他头疼的了,前面都还好,眼下他们此番回去才是最乱的,想要那九五之位,又想抱得美人归,难!”
青溪并未全然听懂,然他知道天机不可泄露的道理,当即便闭口不再问,目光在沈苏姀和嬴纵消失的地方停留一瞬,默了默又问,“师尊,青溪当何时出谷?”
青袂最后看了那浓浓白雾一眼,衣袂翩飞的回转了身子朝谷中走去,手中一道白光一闪,晨雾当即一浓,随即,这谷口之地便再也瞧不出半分原来的模样,一片空茫之中只听青袂悠哉道,“眼下还不是时候,君临城还不够乱——”
沈苏姀和嬴纵策马而出,顺着来路朝昆仑山外走,一路奇景变换无数,竟是与前次入山之时瞧见的不同,越是往外走天气越是冷,嬴纵鹤氅一展,将她抱在了怀中,沈苏姀在他怀中找个位置靠着,一路上只百无聊奈的瞧那些景致,恹恹的不言语。
她鼓足勇气才将那句话说出来,可这人昨夜却半分动静也无。
微微一叹,沈苏姀心中略有两分滞闷。
嬴纵自然是瞧出了沈苏姀的不对劲,深深看了她两眼道,“今夜我们还是在那小村子里住店,明日下午便能至苍穹,恰能赶上新年之夜,走前我已交代下去,届时要陪老王妃一起用膳,若是时间尚早,还能带你出去走走。”
沈苏姀听着这话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见她默默的不语,嬴纵不由得将她揽的更紧了些,低头凑在她耳边道,“莫不是舍不得凌霄谷?你若喜欢,往后每年你都随我一同来。”
沈苏姀抿了抿唇,幸好这一回他未曾看破她的心思。
见沈苏姀仍是没什么精神头说话,嬴纵也不多言,只用鹤氅将她牢牢的箍在怀中,这边厢稍稍的加快了些马速,回去的时候没有来时那般悠哉,况且这一路上的景致沈苏姀也都看过,由此两人便也是专心致志的赶路,待暮色落下之时,两人便到了那小村子。
因为明日便是新年,因而这小小的村落在这夜色之中也处处都是张灯结彩,颇有两分喜庆味道,早前嬴纵和沈苏姀住过的那家小店门口刮起了大红的灯笼,因是新年快到了,来回此处的路人并不多,沈苏姀和嬴纵驻马停下的时候那店门已经关了上,嬴纵上前去叫门,前来开门正是早前那掌柜的,或许是南来北往的过客之中极少有嬴纵正等容貌气势的,因此只需一眼这掌柜的便将嬴纵认了出来,眸光一亮,“怎生是公子……”
话语一顿,又往嬴纵身后一瞧,当即看到了沈苏姀,眸光更亮,“小姐!”
微微一愣掌柜的便让开了路,略有两分感叹的道,“公子和小姐来的也真是巧,这几日快过新年来往的商人都少得很,小妇人眼下正在规整东西明儿一早关店回山里老家过年了,明日便是新年,公子和小姐怎生今日才往苍穹赶?如此一来便也至少是明儿晚上才能到苍穹了吧?公子和小姐一看便是富贵人家生养的,这大冷天的在外头跑实在是不易。”
嬴纵不置可否的听着掌柜的絮叨,一把拉了沈苏姀进门,沈苏姀唇边扯出两分笑意来,“因为一点小事耽误不得,我兄妹二人便只好这几日出门了,只要明儿赶回家中家里的长辈也不会怪罪,劳烦掌柜的还是给我们一间上房,再拿些吃的送些热水。”
掌柜点头应是,一边喊了一声一旁的小厮,一边带着他们往楼上走,“公子和小姐随小妇人来,便还是住您二位上回住的那一间吧,您二位走了之后这间房还未住过别个,里头的东西也都是下午才收拾规整过的,小妇人这就下去为公子和小姐做饭去。”
沈苏姀对着那掌柜点了点头掌柜便转身下了楼,沈苏姀将门关上搓了搓手,“真是冷。”
这屋子简陋又没有炭火,自然是冷的很,嬴纵一把将沈苏姀拉进怀里来,将她双手拢在自己掌心揉了揉,“冬日里赶路是有些为难,此番是从紧急,下一次必定不叫你受苦。”
沈苏姀由着他为自己暖手,却是挑了挑眉,“我岂是经不住这些的人?”
嬴纵唇角微扬,一把将她身子一转拉进了自己怀中来,拦着她的腰身靠在她肩头低笑道,“那是自然,少将军怎会畏这等天气,从前在九巍关之时可比如今要艰难的多。”
听他提起九巍关,沈苏姀眼底也亮了亮微光,嬴纵感受到她的不寻常,瞧着她的眸色便是微微一柔,“从前虽则辛苦,可战场上到底是有战场上的好,阿姀,你心底定还是念着那漭漭疆场的罢,将来若有机会,我必定再带你去瞧瞧。”
嬴纵此话本是好意,可不是为何沈苏姀听到他这话却是微微一默,而后才语声沉沉道,“不仅念着,且还常常梦着,只是那梦,有些血腥罢了。”
嬴纵握着她的手微微一紧,沈苏姀顿了顿又道,“我曾经暗暗发过誓,这一生再不会踏足疆场再不会着战甲征伐,除非,除非步天骑和苏阀能含冤昭雪,否则……我哪里有面目去战场上见从前那些步天骑的兄弟,也没脸去见父亲!”
沈苏姀语声沉沉,听得嬴纵也随之默然,不由将她揽的更紧了些,而沈苏姀这连日来心境都还算好,可此时那心间压着的情绪好似被打开,心底一时颇有些沉重,默了默,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她忽然在他怀中转过身子将他搂了住,脑袋埋在他胸前,身子有些紧绷,抿了抿唇才语声低低道,“你素来是明白我的,无论如何为步天骑和苏阀翻案我都不会放弃,嬴纵,我并非是不看重你,只是我根本无法选择……”
听他之语,嬴纵哪里还不明白她的意思,唇角扬了扬,一边轻抚着她的背脊一边语声温软道,“我知道,我都知道,一定能翻案的,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