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骂……”白魅影看到来人是沈荣华,微微一怔,说:“骂该骂之人。”
沈荣华笑了笑,问:“谁是该骂之人?白泷玛?”
“关你屁事?小姑娘家管这么多闲事做什么?还有,以后别跟我提那个小王八崽子,我跟他断绝母子关系了。”白魅影叹了口气,问:“你找我?有事?”
“有事。”沈荣华知道白魅影是爽快之人,就直接跟她说了沐川槿价值十万两的货品被扣押,官府以一万两银子卖给了唐璥,又把沐川槿的铺子查封的事。
白魅影冷哼一声,说:“我没告诉过你不许跟我提那个臭丫头吗?”
“哪个臭丫头?”沈荣华想到白魅影说的臭丫头就沐川槿,赶紧摇了摇头。
沐川槿是北越国皇后所出的公主,北越大皇子是她的同母兄长。白魅影曾是北越国的贵妃,生了北越的二皇子,也就是白泷玛,后来金蝉脱壳,离开了北越皇宫。白魅影和北越皇后有怨结,沐川槿又和白泷玛之间有些说不明白,也缠绕不清的恩怨。所以,白魅影迁怒沐川槿,不想提她再正常不过。
虫六急匆匆进来,想跟白魅影说话,看到沈荣华,赶紧闭上了嘴,眼珠直转。
“滚出去。”白魅影斥责了虫六,又冲沈荣华很不耐烦地皱了皱眉,说:“看你挺聪明的,其实也出是蠢货一个,臭丫头的货品被扣之事也算阴谋?”
“为什么不算阴谋?什么才算阴谋?”
白魅影斜了沈荣华的眼,问:“唐璥想打你的主意,你不知道?”
“我……”沈荣华紧皱眉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你知道就说明你没傻透,你既然知道,不去找唐璥,找我干什么?”白魅影重重跺脚,“真是日了狗了,好不容易来到中原大地,都没心情游山玩水,遇到了这么多麻烦事,一个个的都不让人省心,都去死吧!我也懒怠管了。”
虫六嘻笑说:“白岛主,你别老打击丁狗,因为你总骂那句话,丁狗都急病了,嘿嘿,癔症。他现在晚上睡觉门窗都锁上,恨不得睡到棺材里,就怕……”
“滚。”白魅影缓了口气,冲沈荣华挥手说:“你也滚,滚回去找唐璥解决。”
沈荣华讨了个没趣,脸酸了,她噘着嘴冲白魅影福了福,离开了无名庄。她回到蒲园,天都黑了,看到沐川槿在等她,她也没心情多说什么。沐川槿见她心情不好,知道她奔波了一天疲累了,说了一些安慰感激的话,就告辞了。
一想起唐璥,沈荣华心里就憋了一口气,胃里也象是堵了什么东西,想吐都吐不出来。送走沐川槿,她饭都没吃,就躺在床上蒙头睡了。她脑海里全是有关唐璥的人和事,挤得满满的,令她从身到心都堵得难受,根本睡不着。
唐璥费了不少心思银钱将吴宪捧上津州知府的位子,就是为了对沐川槿下手,而他对沐川槿下手的目的就是在打她的主意,值得绕那么大弯子吗?这一切让人听起来不可思议又荒唐,可想想唐璥其人以及他的行径,又觉得不无可能。
有钱、有权、有貌、有地位,就是任性。
沈荣华思来想去,决定明天去找唐璥,表现得无比恶劣,从而泯灭唐璥的色心。可她又怕误判了唐璥的心思,适得其反,想着还是跟沐川槿商量商量。
“哈哈哈哈……交友不慎呢。”沐川槿听说唐璥是因为想打沈荣华的主意才算计她,不怒反笑,揶揄道:“被一个男人这么算计应该算一种幸福。”
“屁话。”沈荣华被取笑,心里更加别扭,“你想要那样的幸福吗?”
沐川槿微微闭眼,面露失落,“那样的幸福不是谁想要都能有的。”
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给了她承诺,让她苦等几年的人至今下落全无,生死不明。每当想起这个人、这件事,她都不知道自己的明天该怎么过了。唐璥想打她的主意,已暗示明示几次,她都痛快拒绝了。没想到唐璥竟然出了阴招,算计沐川槿逼她就范,用心之深可见一斑,可却让她反感至极。
沈荣华斜了她一眼,说:“废话少说,就说你的事当务之急该怎么办。”
“等。”沐川槿又恢复了故作深沉的模样,思虑片刻,说:“如果唐璥真是因为想打你的主意才算计我,我就不急了,我跟他耗上了。你现在欲火中烧、色心大痴,我偏偏稳如泰山、雷打不动,就看我们两个谁沉不住气,谁先破功了。”
“什么屁话?”沈荣华也厌烦沐川槿拿这种事跟她开玩笑。
“这不算屁话,我是在替你考验他,看看他有没有足够耐心和恒心。”
“不需要,不稀罕。”沈荣华冷哼一声,说:“是白岛主说他算计你是想打我的主意,我可没那么认为。我担心白岛主误判,耽误了你的大事,才跟你说这件事,却引出你这么多废话。你跟他耗着,他若不是这个目的,你误了时机,还不知道会造成多大的损失呢,到时候可别反过来怪我。”
沐川槿冲沈荣华摆了摆手,说:“跟你嘻笑一番,我心情好了,脑子清楚了,也想明白了。我决定以静制动,看看吴宪和唐璥有什么动向,再做打算。反正货品也被变卖了,铺子也被查封了,损失再大,我也认了。我正好趁这段时间找找内鬼,梳理思路,想想下一步该怎么发展。我不是甘心吃亏的人,损失的这十万两银子肯定要找回来。有心之人让人防不胜防,唐璥出招,我汲取教训就是。只要你肯借我十万两银子,别让我失信于沈大人,我就踏实了,也能等得下去。”
沈荣华点点头,“我借你,这件事就搁置起来,等他们再出招。”
“好,这些天麻烦你了,令尊要成亲,你也该去帮忙才是。”
狄武赫被飞箭射中,伤得很重,需要疗伤休养,北狄兵马没有乘胜追击,给了朝廷喘息的机会。三军换帅是大事,几方兵马需要磨合,还有布防并建立新的防线,改编原有兵马,清除吴家和连家留在军中的毒瘤。
大敌当前,朝廷上下齐心合力,着实忙碌了几天。边关的事务已理顺,正按部就班进行,进展也很顺利。刑部和大理寺对连家和吴家的判决已落定,进入执行阶段。边关和朝堂混乱的局面已拨入正轨,操劳多日的朝廷核心也该缓口气了。
端宁公主半夜才从宫中回来,没回府,直接来了蒲园。沈荣华睡眼惺忪迎出去,做好了跟端宁公主秉烛夜谈的准备,连宵夜都让人准备好了。没想到端宁公主一句话没说,就去了她在蒲园的院子,洗洗睡了,一觉就睡到了第二天中午。
后天是沈恺迎娶江阳县主的正日子,正逢朝廷有事,谨亲王府一再嘱咐要消停些,但头两天也要摆席宴客了。沈荣华想今天搬到沈家大宅去住,帮江氏和付氏打理一些琐事。可端宁公主还酣睡未醒,她走不开,都着急了。
沐川槿知道端宁公主昨夜住到了蒲园,就来找她们,得知端宁公主未醒,就和沈荣华闲聊。下人来报说唐璥来访,沈荣华看了沐川槿一眼,很痛快地把唐璥拒之门外了。去传话的下人很快回来,捧来一个锦盒,说是唐璥送给她的礼物。
沈荣华扫了一眼锦盒,再看小心翼翼的仆人,冷哼说:“丢库房去。”
“别呀!让我看看。”沐川槿抢过锦盒打开,一声惊呼,眼睛都直了。
“是什么?给我。”
“你不是要丢到库房吗?这么不珍惜,送我算了。”沐川槿抱紧锦盒,怕沈荣华来抢,“唐璥坑了我十万两银子,先用这个补偿我,我晚些时候再跟他算帐。”
“快给我,让我看看是什么。”沈荣华知道沐川槿是见过世面的人,对金银首饰和珠宝玉器也不大喜爱,能让她惊呼并主动索要的定是稀缺宝贝。
沈荣华反感唐璥其人,但不反感他的金钱、地位和皮相,对他送的珍奇宝贝也有本能的喜欢。刚才不屑于顾,只是对已到手的东西不珍惜,有人争抢她就舍不得了。大多数人往往都是这种心态,何况沈荣华就是一个真实矫情的小女子。
“我替你看。”端宁公主悄无声息走来,一把抢走沐川槿手里的锦盒,打开一看,也一声惊呼,“不愧是南平王世子,真舍得为美人下血本。”
“下什么血本?”沈荣华很敏感,她实在不愿意面对唐璥要打她主意的事实。
端宁公主微微一笑,将打开的锦盒放到桌子上,“上好的紫金南珠头面,先不说紫金贵重稀缺,单说这芙蓉色的南珠就是数年难得的稀罕物。这套头面共用南珠一百零八颗,紫金六两八钱,不算手工费,光紫金和芙蓉色南珠就值银七八千两。当年,我父皇登基,我母后被立为皇后,南平王府给我母后送了一套这样的头面。那套头面所用的南珠为乳黄色,听说连工费算下来值银九千八百两。”
锦盒里,梳钗簪钿样样齐全,另外还有步摇两对,耳坠两对,项链和手链各一条。头面所用的紫金流光溢彩,芙蓉色南珠齐整圆润,首饰做工精致纤巧,花样新颖。随便一件都让人爱不释手,任谁一见,都赞叹这套头面奢华贵重。
沈荣华被唐璥出手阔绰惊呆了,她反感唐璥其人,却又忍不住向这套头面伸出了手。收下?还是退回?此时,她心里有两个小人正进行激烈搏斗。
端宁公主见沈荣华陷入沉思,轻哼说:“前天,南平王妃到了京城,昨天带南平王世子到谨亲王府拜访。送了江阳姑姑一套紫金南珠头面,南珠是较为常见的玉白色,价值六千八百两。还送了谨亲王妃金黄色的南珠项链和手链,也价值不菲。江阳姑姑收到了这么贵重的礼物,自是感激,谨亲王妃都把南平王府夸上天了。要说这唐璥可真是个人物,且不说他的身份地位、钱财样貌,单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