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姚娡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她身边没一个人可以商量,头一个便是想到赵斾。但转头却又思量,不能总是给赵斾制造烦心事,好在只写了那样两个字出去。
恒王纳侧妃的日子定在腊月初六,眼看着剩下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姚姒只得打起精神来,她拿出了一万两银子,一应采买的事项就都交给了贞娘和谭娘子去办。而姜氏留下来的东西,姚姒除了把头面首饰留下来以外,姜氏所有的田庄和铺子以及古董书画,她全部列在了给姚娡的嫁妆单子上,还准备了二万两银票压箱底。
姚娡的身份是侧妃,王府里上头有王妃掌家,她只怕姚娡将来受委屈,因此给姚娡置办嫁妆就很要花些心思,既不能太耀眼,又不能寒酸了去,姚姒便要求贞娘尽量往实惠上头考量。
手头上既是有银子,也不怕买不到好东西,可陪嫁的人选却是个问题。
姚娡身边除了长生和采菱能担些事外,余下的采芙和兰嬷嬷以及两个小丫头,竟是老的老小的小。姚姒看这样也不是办法,便又叫了伢婆来,挑了几回,才挑了五个十三四岁样貌普通的丫鬟,一个会些药理懂调养妇人身子的婆子,这样算下来,陪嫁过去的人选也尽够了。
冬月底,姚姒把采菱和红樱两对新人的婚事热热闹闹的给办了,只是再怎么热闹,姚娡不在这个家里,姚姒心里便空落落的。
贞娘和谭娘子办事很是妥当,晓得姚娡这样的身份不宜招摇,因此一万两银子置办出来的嫁妆虽然看着只有六十六抬,可每抬箱子都是压得满满的,手都插不进去。
姚姒又往承恩公府走了一趟,姐妹两个不过是匆匆会面,就算有千言万语,当着满屋子的丫鬟婆子,也不知该从何说起。她把嫁妆单子交给了姚娡,那二万两银票她用了个妆匣装了亲手递给了姐姐。
姚娡接过去时,她捏了捏姚娡的手,眼晴往妆匣上停留了几瞬,姚娡便晓得这妆匣里头另有乾坤。看着手上那长长的嫁妆单子,姚娡哽咽不成声,心里暗暗发誓,现在妹妹为了她付出这样多,将来就换她来为妹妹撑起一切。
姚姒从承恩公府回去后没几天,那边便打发人过来抬姚娡的嫁妆,前来的管事婆子倒是十分的客气,姚姒便把长生夫妻及采菱这几个陪嫁的丫鬟和婆子都交付给她。看着原本还塞得满当当的院落一下子就空荡荡的,人也去了一半,她这才真切的意识到,姐姐再也回不来了。
数着日子一天天的过,到了初六那日一大早的,姚姒便开始梳妆打扮起来。许是承恩公府见她这样知情识趣,特地下了帖子接她那日去观礼。事情到了这一步,所有的怨天尤人都不合时宜,唯有看着贵人的眼色行事,把一切的受都当成是一种恩赐,或许那样才能保得姚娡暂时的安稳。
承恩公府虽是皇后的娘家,可在皇帝心中并非特别的看重,而今不过是发落一个义女给恒王做侧妃,虽然侧妃也是要上皇家的玉牒,可身份上还是做小,这样的身份,还当不得那些贵人的看重。是以姚姒到承恩公府时,便只见到寥寥宾客,丫鬟引了她去姚娡的屋里,她睃了一眼,姚娡的屋里却也还热闹,承恩公在面子上一向做得让人无可挑剔。
“姒姐儿来了。”姚娡坐在喜床上,身上是一身蔷薇色盘金绣的嫁衣,头上珠翠围绕,面上艳若芙蓉。看到她来,就打算起身来迎,却叫一旁的春嬷嬷给按住了。
“姐姐坐着就好。”姚姒快步上前,笑着给姐姐道了喜。丫鬟端了个小锦墩来,姚姒坐在她身边,抬眼仔仔细细地把她瞧了一遍,心中万分的不舍。
屋里的人进进出出的,姚姒才刚坐下来,便有婆子上前道,“姑娘,该去辞别爹娘了,再过不得一会子,王府那边便来迎亲。”
姚姒站起身来,到了这个时候,鼻子一酸,眼泪就倾泄而出。她急忙别过脸去,抬了宽大的衣袖拭了泪。再看过去,春嬷嬷已经替她盖起了粉色的盖头。
姚姒想上前去搀她,脚还没迈出,斜刺里便有两个本家姑娘已经笑盈盈的扶起了姚娡,她脚步一滞,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群女眷拥着姚娡离去。
这辈子唯一的姐姐出嫁,她却不能送她一程,看着别人背她上花轿,仿佛她和她一点干系也没有,这样的情形,简直要剐了她的心。
回去就有些恹恹的,晚饭也不曾动过几筷子,也懒得洗漱,和衣歪在了炕上,听外头风声大作,更加衬得一室的寂清。她忽然很想喝酒,人说一醉解千愁,她到要尝尝这个愁是个怎么样的解法。念头一起,嘴上便已唤人进来,看到来人是海棠,便指使她,“去给我拿一坛子梨花白来,你姑娘我今儿冷得很,这冷清的夜这样长,姐姐不在,我倒是有这宗好处,没人管,不用顾忌。”
海棠看她自暴自弃的样子,眼神闪烁了几眼,摇了摇头却还是应了声,转头竟真个儿给她拿了一坛子梨花白来,食盒里还有几样佐酒的小菜。海棠一样样的把吃食和酒盅摆到炕几上,也不出声劝,退下去时把门轻轻的掩上。
姚姒自饮自酌,喝得三杯下肚,便已经有了醉意。不知什么时候眼泪糊了一脸,她也不拿帕子拭,和着酒一口的吞下,越喝越急,脑子便越发的迷糊起来。屋里烧着炕,加上酒的催发,越发的的热起来,她索性解了外衣往地上一扔,就只着了件中衣,又往嘴里倒了一盅酒。
赵斾携了一身的冷清进屋,打眼一瞧便看到心心念念的娇人正歪在炕上,屋里迎面扑来一阵暖香的酒气,她人脸儿醉得酡红,叫烛火一映,娇妍得像朵刚开的海棠。
他大步流星的行到炕前,伸手就把她手上的酒坛夺下来,脸上一幅既心疼又恼恨的神情。果真是胆子大得没边了,一个姑娘家竟然喝光了一坛酒。
姚姒虽然醉得迷迷糊糊的了,可自认为脑子清醒得很,看到有人从自己手上把酒坛子抢了去,哪里舍得放。这酒啊,可真是个好东西,喝着喝着,就叫人脑中只忆着那些美好的记忆,确实能解千愁。她不松手,极宝贝似的要把酒坛往怀里抱,抬了眼覤着夺她东西的人,这一瞧却是大吃一惊。
酒坛子已经不重要了,这可真是醉得无边了,竟然会看到赵斾。她不敢置信,伸手就朝他脸上摸去。他的脸还带着些外头的冷清,她的手却是热热的,贪他那冰涼的温度,她的手流连在他脸上抚摸。
这个梦真真是好,她想他的时候,他就在她的梦里出现。
他一把捉住她不安份的手,叫她这样一撩拨,哪里还能生得起气来。胸腔里像是着了一团火,往她五根青葱似的手指上亲了亲,烛火下,她却怔愣住了。
是了,五哥一向爱勾着她,就算是在梦里,也还是这样的大胆。她吃吃的笑出声来,含着无限的情思,呢喃了声“五哥”。
这可真是要人命了!他再也管不住自己的身体,张臂就把她禁锢在怀里,哪里还有什么理智在,低了头就狠狠地吻上了她的唇。
她的嘴软绵绵的,带着梨花白的绵醇,叫他深深的沉醉。他勾缠着她的丁香小舌,忍不住含在嘴里一通的咂弄,双手无意识的游过她的后颈,隔着一层单薄的中衣,抚上她的后背。
这真是个美得妖艳治情的梦,叫他那样用力的含弄,她也动了情。第一次不甘于受他摆弄,她迎了上去,也学着他的样子和他唇舌相缠。
这可真是老房子着了火,他是个再正常不过的男子,被她这样一通乱缠,所剩不多的理智叫他扔到了爪哇国去,翻身就把她压在了火热的炕上,一路从唇亲向她的额,滑过红艳的脸颊,碰了碰唇,便吻上了她精巧细致的锁骨。
初尝这种被爱抚的滋味,就算是醉着,身体也会有自己的反映。她微微的颤抖着,被他覆在身下,双手就很自然的搂上了他的脖子,娇娇的往他的怀里拱。
青涩的身子却也有了微微的山峦,她在他怀里轻轻的蹭着,她的领子早就蹭开了一道口来,细白的一层肌肤裸露在他身下,这样的情状,冲得他一头一脑的汗。
天爷,这可真是磨死人了,赵斾用了百倍的定力,喘着粗气把自己撑起来,转头就下了炕,拿起桌上已冷掉的残茶,猛地灌了几大口,这才稍稍平息他身体的燥动。
这样下去不行,她还那样小,这样已然是过了界了。他慢慢的平复了几分燥热,再到炕前,就轻轻的唤她,“姒姐儿,醒醒。”
她见他跟她说话,叫她的名字,便嘟囔了声,“五哥啊,我很是想你……”
他心头又一热,一股陌生的情绪梗在了心上,他摸了摸她的头,呢喃着回道:“傻姑娘,五哥也想你。”
☆、第128章 情深
床前一盏烛火明明灭灭的,许是刚才动过情,一双眼眸氤着朦胧的雾气,赵斾的手就抚上了她的眉眼,指腹触过之处,细腻柔嫩。
姚姒把他的手握住,往自己心口放,“五哥,这里疼。”才说完,豆大的眼泪顺着眼角就往鬓边滚落。“姐姐她会幸福吗?”她问,心里期望他能应一声是。
赵斾的心都疼到纠在了一起,他把她搂在了怀里安慰,“你姐姐她有她的人生,只要她觉得甘之如饴,那便是幸福的。”
许是人一旦有了依靠,就变得娇气起来。她伏在他怀里闷声地哭,像个受到了莫大委屈的孩子一样,哭得不管不顾。
胸膛慢慢地被她的泪水打湿,他把她紧紧地搂在怀中,拿手一下一下地顺着她的后背,小心而又温柔。看到她这样的难过,他只恨不能替她难过,可是他不后悔。恒王和姚娡的缘分确实因他而起,可是事情的后来,却是由不得他。那是恒王与姚娡这辈子命定的姻缘。
谁人在爱情里头不自私,他承认他赵斾确实存着私心,如果恒王有幸得到那个至尊的位置,他和她的姻缘也就走得顺畅一些。
渐渐地她哭得累了,赵斾的怀抱让她觉得温暖又窝心,就眯瞪了过去,接下来她的记忆就完全迷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