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得了空,便攀上男人的脊背去,慢慢摩挲着他的背骨。一小节、一小节,如抚易碎器物。待指尖掠过他尾骨处微微凸起的疤痕时,细长的手指便轻轻一颤。
两人交缠的影子投在墙上,微晃了一会儿。旋即,他低了头去,安安静静地抱着她。
“现在你信了?”沈兰池挑眉,用手指点了点他的后背,“信我不想做太子妃,只想嫁给你了?”
“我信了——”他在她耳旁低声地说,“我不打算把你让给旁人了,无论是陆兆业,还是陆子响。”
“你还想过将我让给陆子响呐?”沈兰池的手指戳得重了一些。
“那陆子响也天天偷着瞧你,你没发觉?”陆麒阳问。
“他看不看我,关我什么事儿?”她有些奇怪。一会儿,她低垂了眼帘,悄声说,“我睡不着。一闭上眼,就想到今夜在阮家遇到的事儿。……有些怕。”
陆麒阳用手指撩起怀中女子的一缕发丝,道:“我陪着你就是。”
说罢,他举起那搁在八宝架上的纱灯,一口吹熄了。
漆黑的夜色复又笼下来,将他的人影都匿去了。沈兰池摸索了一下,握到他的手掌,便安心地躺入薄被里头去了。虽眼前是一团漆黑,可她掌心里却是实实在在的一片暖洋洋。
“世子爷,奉劝您一句,别在这时候打什么歪主意。”她在夜色里悄悄一笑,舔了一下唇角,道,“不然,我会比您更横。”
***
次日,沈家二房。
主母肖氏所居的宁禄居里,草木披芳,新叶垂碧,一径青石子路被洒扫得光润无尘;雕了八副流云样的抹漆大门旁,守着两个婆子。另有几个好事丫鬟,正聚在檐下窸窣而语。
虽只是几个洒扫的二等丫鬟,可这几人却一身气派崭新,和那小户商家的女儿比来也毫不逊色。
“可听说了吗?大少爷房里的春喜呀……”
“这已是不知第几个了!”
“谁让她整日卖弄风骚?合该如此……”
几个小丫鬟正窃窃讥笑着,守在门口的婆子便瞪了她们一眼,道:“夫人还在里头呢!闹些什么?”
顷刻间,那些小丫头便闭口不言了。
须知这二房的月银比别处都高些,二夫人虽为人刻薄,却从不愿意落了派头,给的赏钱总是最风光有面子的。以是,这几个丫鬟都想一辈子留在这宁禄居里。
一门之隔,二房的庶女沈苒正垂着头坐在肖氏的凉榻前,小心替嫡母垂着腿。
宁禄居里宝香氤氤,肖氏的几个丫头都站在一旁,默不作声。
肖氏偶尔低头,看到沈苒那截嫩生生的细细脖颈,便不由想到沈苒那同样弱柳扶风的姨娘来,心底立即便有一股无名火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