楹姜没有回答,眼睛微微睁大,黑亮的瞳孔里浸满难以置信。
她记起上一世的每一次被强灌下的那杯血,只要喝下一杯,就会忘记前尘往事。
她之前一直没想过那药是出自谁的手,如今才知道缘由。
阿衍,原来一切都是你我亲手种下的劫。
如今,一切都该结束了……
……
“阿梨怎么样?”
岳烟问,楚怀安坐在床边没动,像樽雕塑。
岳烟端着一碗粥走过去,楚瓜被楚怀安抱在怀里,脸都哭得浮肿起来,没有一个人敢把他从楚怀安怀里抱出来。
苏梨是在让楚瓜咬了自己一口以后晕倒在地的,岳烟发现她气息全无,楚怀安当即疯了,将整个太医院的人都召集起来,如果不是赵寒灼带着大理寺的官差守着,只怕他会砍了整个太医院的御医给苏梨陪葬。
如今整整三日过去,苏梨还躺在床上没有丝毫动静,楚怀安就抱着楚瓜一直不眠不休的在这里守着。
楚刘氏来过,她在门口看了楚怀安很久。
从楚怀安用去受孝戒来拒绝娶别人开始,楚刘氏就知道这个儿子这辈子都逃不过苏梨这个魔咒了。
现在苏梨不明不白的失了气息躺在床上,他的魂也跟着丢了。
明明前几天才刚刚新婚,所有的事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怎么眨眼间就会发展成现在这样?
阿梨如果真的就这样去了,他是不是也要跟着去?
楚刘氏最终没进屋劝楚怀安,只是吩咐下人做好吃食每日定时给楚怀安送过去。
他吃不吃是他的事,饭却是一定要做的。
回到自己的小佛堂,楚刘氏虔诚的礼佛,为苏梨祈求平安。
楚凌昭也派人从国库里选了很多珍稀的补药送来,岳烟用来熬了药汤,楚怀安口对口给苏梨灌进去,苏梨却一口都没能咽下。
这样喂了几次,楚怀安便放弃了。
一个没了声息的人,怎么还喝得下去药?
“厨房熬了点菜粥,让孩子吃一点吧,孩子不比大人。”
岳烟低声劝说,舀了一勺子粥小心翼翼的喂到楚瓜嘴边。
楚瓜饿坏了,肉嘟嘟的小嘴张开,黑亮的眼珠直勾勾的盯着岳烟手里的勺子。
“啊啊!”
楚瓜急切的哼唧,扑腾着想从楚怀安怀里挣脱出来,楚怀安终于掀眸凉凉的看向岳烟。
他那眼神很冷,没有一丝感情和烟火气息,看得岳烟的手不得不僵在半空。
“侯爷,阿梨变成现在这样,和孩子没有关系!如果阿梨知道……”
“她不知道!”
楚怀安冷冷的打断岳烟的话,整整三日不眠不休,他的神情憔悴了许多,下巴处冒出青黑的胡茬,布满血丝的眼底充斥着饱经风霜的沧桑,嗓子也沙哑得不像话。
“她若是知道,不会不醒过来!”
他为她发了疯,手里握着楚瓜这个底牌,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变成杀人狂魔,她若是知道,怎么可能还这样长睡不醒?
她亲手写过婚书,说要和他白首到老,儿孙满堂,如今却抛下他什么都不管了。
这算是在报复当年他为了苏挽月对她不理不睬吗?
楚怀安想得出神,抱着楚瓜的手不自觉加重了力道,楚瓜的眼睛一眨,豆大的泪珠立刻滚了出来。
“侯爷!”
岳烟紧张的喊了一声,看见楚瓜的小脸涨得通红起来。
“怎么?怕我勒死他?”
楚怀安偏头问,伸手摸了摸楚瓜的脑袋,他的表情非常平静,看得岳烟心惊肉跳,不知道他会不会突然一个用力把楚瓜的脑袋给拧下来。
“侯爷,孩子是无辜的。”
岳烟强调,不知道还能说什么来开解他。
这三天时间楚怀安听过太多遍这样的话,内心没有一丝波动。
“他是无辜的,我的阿梨就该死吗?”
他说‘我的阿梨’,完全把阿梨当成了他的私有物,不容任何人置喙,也不容任何人伤害。
岳烟被他诘问得无法反驳,想了想又道:“可阿梨希望他能活下去!”
说出这句话,岳烟是希望楚怀安能爱屋及乌,遵从苏梨的心愿对楚瓜好一点,没想到楚怀安赞同的点了点头:“没有阿梨,他早就该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