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厚土的呼吸总算平缓了些:“秀诚的户口也要迁走吗?”
“不迁走,哪里能读书?借读的话,一年要好几大千呢。”王秀英回得十分自然。
“你家那房子……”王厚土的心里突然生起了一种希冀。
王秀英没让王厚土将话说出口:“李将军家也不富裕,替我垫的房款我想年后还上,所以会设法将市场的摊位转手出去,希望能够凑齐买房子的钱。没了稠平市场的那个摊位,清溪农庄的分红就不好再拿。”
说到这里王秀英十分遗憾地摇了摇头:“虽然有些可惜,却也只能这样了。以后我和秀诚的生活只能靠门头山新村那房子的租金。城里什么都要钱,连喝口水上个厕所都要收钱,也不知租金够不够我们两读书生活用的。”
王厚土越听心越惊,脸色也越发不好看了:“爷是个没用的,手上连个零用钱都没有,抽个烟还得看你奶脸色。你是个会折腾的,眼看日子起来了,又折腾到京城去,爷只希望你们姐弟自己能够立起来。”
果然如此!一听没好处,刚刚伸出的头立马就缩回去了。
只要王秀英露出一点希望他们帮把手的风声,这人立马就开始哭穷,他是真的以为她不明白他脑子里想的是什么?
不过王秀英倒也没失望,自己的爷奶是什么样的人,她再清楚不过了。
可惜的是今天俞珠妹不在,等俞珠妹知道了这件事,只怕还得再费些口舌。
王秀英想了想站起来,让王秀诚先在屋里稍等,自己去了外面一趟,不过很快就回来了。
回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两包烟,王秀英本人是没想过要带什么香烟回来,倒是李夫人专门替她准备了几条烟,让她带着回来好办事。
李夫人考虑得十分周到,替她准备的都不是什么名贵的香烟,是京城普通老百姓抽的中档烟。
两条“八达岭”,两条“北海”,两条“香山”、两条“红叶”,一共八条烟,总价不高,却很难得。
特别是“八达岭”,是这个年代结婚用烟,售价虽说不过二毛八一包,却很难买到。
王秀英给王厚土的是两包烟,一包是“北海”,一包是“红叶”。
将烟递给王厚土,王秀英略显有些羞涩:“烟是李夫人让我带回来办事用的,留两包给爷。”
“这使不得,使不得,你办事少不得求人,你快收起来。”王厚土看着烟的眼睛里闪出丝丝贪婪,却推着让王秀英收回去。
王秀英既然拿出来了,又岂会再收回去:“我那里还有,爷快收起来吧,算是我和秀诚的一点心意。这是京城的一点特产,带回来给爷奶和弟弟妹妹们尝尝。寒假时间短,这次回来要办的事又多,小叔家和两位姑姑家我就不专门去拜访了。”
说到这里外面传来了嘀嘀的喇叭声,应该是赵茗那小子等得不耐烦了。
“我和秀诚先走了,爷多保重。”说罢不等王厚土再说什么,王秀英拉起王秀诚出了门。
王厚土连忙站起来,先将烟往怀里一揣,跟着王秀英姐弟将两人送上车,这时邻居听到喇叭声出来看到:“哟,这不是秀英嘛,放假了?”
王秀英让王秀诚先上车,自己站在车旁笑盈盈地与邻居寒暄起来:“是啊,刚下火车,这不,先来看看爷奶,可惜我奶不在家呢!”
村里有谁不知道俞珠妹很不待见王秀英姐弟,听到王秀英下了火车先来探望爷奶,不由十分感叹,看着跟出来的王厚土道:“王老二,你家秀英和秀诚可真正是孝顺,好命哦!”
王厚土不知该笑还是该哭,心里真的有些后悔跟着出来,嘴里只能嗯啊地胡乱应着,这会儿恨不得王秀英赶紧地上车离开。
王秀英却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弯腰从车里拿出书包,往书包里掏了又掏,终于从里面掏出两张十元面值的钞票来:“爷,这是我在学校得的奖学金孝敬爷奶。从京城带回来的特产爷奶怕是不喜欢吃,等我奶家来,让我奶把那些特产分分,送去给小叔和两个姑姑家的弟弟妹妹们吃吧,爷奶想吃什么自己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