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小双端饭菜过来。
“娘娘,吃饭了。”
她应了一声, 却迟迟未动。待宫女又催了一遍, 她方才起了身。桌上的饭菜还是很好的,昔年,她对萧持宁死不从,被他打入冷宫, 但多年来没人敢怠慢她。
那萧持阴晴不定。
在她被打入冷宫的第三天发现有人给她吃剩菜,当即将涉及的宫女太监乃至一位美人全杀了。
文心只吃了几口, 外头便响起了动静。
小双听到立时迎了出去,只见来人是皇上身边的孟公公。
“陛下有旨,召娘娘去养心殿!”
那孟公公说完, 但见他身后的宫女端来一套艳丽的衣服。
太监素知文心公主的性子, 见她看也没看自己一眼, 知道她必然又会不从, 不会穿那衣服。公公叹息一声, 急忙劝道:“娘娘听奴一句劝,陛下今日大躁,娘娘三思,断不可冲撞龙颜。”
文心没回他的话。那孟公公也知她素来如此样子。
原本,他也不爱管她的闲事,但今时不同往日。外头已经是什么样子,文心公主不知,孟公公又岂有不知之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大梁命数已尽,他只求活着。而他活着的希望,怕是只能寄托在她的身上了。
孟公公想到此,心一横,抬声将屋中宫女尽数撵走,朝着文心公主靠了过来。
“娘娘不知详情,但也应该略微有所耳闻了一些,现下幽燕八方与大梁开战,娘娘可知领军人是谁?是楚卓和顾祁渊呐!”
文心双手蓦地就是一颤,那太监说到了幽燕,她便想到了顾祁渊,但即便有了心理准备,听到他的名字,她还是心一颤。
孟公公越说越急,“皇上对顾祈渊恨之入骨,娘娘就是装也莫要冲撞他,把这几日熬过去,若现下还和皇上相对,皇上一怒之下可能会要了娘娘的命啊,所以,所以奴才劝娘娘一句,换了那衣服吧。”
文心未从。
她就是死也不会从了他,而且她永远也不会和他再说一句话。
人带她去了养心殿,她便如从前一样去了,但无论那公公如何央求,还是没穿那衣服,也没有妆容自己,依旧是那身素衣和未施粉黛的样子。
萧持几乎每隔几个月就会召见她一次,她是否装扮自己,仿佛已经成了她是否向他低头了的标志。萧持想她求他,想她向他别的女人一样取悦他,奉承他,侍奉他。
他做梦。
来到那养心殿,远远地,她便听见萧持摔东西,听见他大发雷霆的声音。
但他的骂声在她出现在大殿门前之时戛然而止。
萧持的目光落到了她的身上便没再离开。他缓缓地站直身子,右手一挥,撵走了适才被他打骂的奴才。
那是一张绝美的脸,一袭淡色衣裙,依旧未施粉黛,但如此样子却更显其绝世容颜。她不同。她和他别的女人都不同。
他对她着迷。但他又恨她。
“为何不穿朕送的衣服?”
文心一字未言。
“放肆,朕在问你话!”
文心如故。
那萧持怒火冲天,上前,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狠狠地盯着她,几乎咬牙切齿地道:“你还想 让朕怎样对你?”
文心还是不语。
从她和他做了那场戏给顾祁渊看后,她便没和萧持再说过一句话。
“你说!!”
萧持几近达到疯了的样子,一把将她推到在地,接着便掐住了她的咽喉。
他灼灼眸光死死地盯着她的脸。她一直念着顾祁渊。他萧持身为天子,就不如那顾祁渊?
文心痛苦至极,但她咬唇挺着,还是毫没示弱,只悄然,奋力地从拿着袖中的朱钗。
萧持的手愈发的用力。她奄奄一息,仿佛随时可能毙命,但就在这时,萧持但觉背后蓦然一痛,一下子松了掐着她脖子的手,回手摸去,背脊血红一片。但朱钗入的不深自然不足以致命,但足矣让萧持暴怒。
男人当下便使劲儿地将她推倒在地,抬手便要朝她打去,但那手就停在了半空。
孟公公这时赶紧跑了进来。
“皇上息怒,龙体要紧,奴才这就着人去叫太医!哎呀,来人,还不快把娘娘带回去!”
文心没有丝毫的惧怕之感,她只恨自己手中的不是锋利的刀子。
她刺的有多用力,她便又多恨他。
风瑟瑟,烟雨蒙蒙,几天之后的大梁皇宫一片混乱。或许只有她一直呆在那冷宫之中未动。
她知道他来了。
匆匆的脚步声与那孟公公的声音几乎一齐传入她的耳中,“顾将军,这边,这边……”
冷宫的大门被人开启一刹那,她看到了男人的脸,看到了他瞬时流下的泪。
顾祈渊登时就愣在了那,眼尾发红,浑身颤抖。
俩人遥遥相望,雾雨相隔,他蓦然朝她奔来,紧紧地将她拥在怀中,心中激动欢喜,又无比的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