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1 / 2)

儿行千里母担忧,更何况还是去边关入行伍?但是她知道夫君儿子是为了他们顾家,所以她不能阻挠。

顾瑾顾菀担忧地跟着她,顾父沉沉地叹了口气,走出门外,望着天上那一轮明月,久久失神。

就这么过了一个多时辰,娘俩三人才收拾妥当东西出来。满满两大包袱,却已是顾母想了又想,简了再简的。她明白从军是不能带太多东西的,可却还是舍不得。

“爹,娘,儿这就上路了。到了边关军中,便会传信回来。”顾瑾说完,再不敢看顾母,转身便上了马。跟着他去从军的两个贴身侍从也跟着上了马。

“吾儿,切记珍重,娘在家等你归来。”顾母赶在他们扬鞭离去前,冲到顾瑾马边,再一次含泪叮嘱道。

顾菀几人都唬了一跳,顾父最先反应过来,半抱着护她离开马边;对顾瑾沉声道:“去吧,万事小心!”

顾瑾回头看了他们一眼,认真地点头;而后扬起马鞭,三人一道疾驰离去。

顾父看着三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便维持着先前的动作护着顾母回屋去了。而顾菀也得了话,跟着去陪顾母说话宽心。

这一夜对于顾家长房来说,是一个不能安眠之夜。顾菀陪着顾母说了大半夜的话,才劝得她睡着了。

待顾母睡得踏实了些,顾菀吩咐人照看着;这才出去外间找顾父。

“你娘睡下了?”顾父听见声响回头,见是她便问道。

顾菀点点头,从案几上倒了一杯温茶几口饮完,然后才坐到一边。

“夜深了,莫要喝这般多茶水。若是渴了,让人送些温白开来就是了。”顾父见状,又皱了皱眉,不赞同道。

见顾菀低着头满脸讪讪之色,他方道:“今日你阿兄说的这些事,你们是何时发觉的?”顿了顿,又继续说道,“你们莫不是以为,为父就真的什么都不知晓?”

“可爹也没有说过……”顾菀满脸讶色地抬头看着顾父,欲言又止。

“若不是你阿兄这回,为父如今也不会同你说这些。世家过于强盛,先帝早有不满,只是还未动手便驾崩了。今上是个有决断的,自是不会愿意被世家牵制。”顾父三言两语便道出了关键,“顾家是首当其冲。若是想杀鸡儆猴,那我们景城顾家危矣。”

“我本想过了年,让你阿兄参加明岁九月的武举,借机向今上表明忠心。但若是你阿兄不愿,那便罢了;为父会另想法子。”

是了!顾父这么一解释,顾菀终于可以把前世所有的事情都串起来了。

上一世顾父曾打算让阿兄去考武举,借打破顾家祖训来向皇上表明忠心;但是因为阿兄不愿从武举入仕,又不敢向顾父说出自己去边关从军的打算;故而作罢。而之后又因着与京城宁家的来往密切,在皇室那边不得投示忠状的机会。

加上花想容与男主瑜王的推波助澜,京城顾家对他们景城顾家的困境视而不见,他们家最终落入覆灭境地。

可是至始至终,顾父顾母都没有想过牺牲她,送她参加大选,入宫为质。顾菀思及此,心绪翻腾,连眼泪什么时候流出来的都不知道。

不论前世今生,刚胎穿到如今这个世界的她,因上一世的枉死而茫然恐惧时;是顾家给了她温暖和依靠,让她渐渐放下心防,真正的融入到这个异时空。

她因为茫然不愿开口搭理人而被说成是痴呆儿时,顾氏夫妇二人亦是毫不在意,只更加倍地细心照料她;并用从未有过的狠厉手段处置了嚼舌根的下人们,为她立威。

从此再无人敢对她不敬或怠慢。

顾家的点滴温暖让她渐渐从自己的世界里走了出来,为了顾家夫妇——她穿越后的父母亲,她变得与正常的孩童一般;然后一点点展露出自己的不同。

所有的人这才恍然,都觉得之前那些流言不实。

她是顾家的掌上明珠,即便是算得上是“老来子”的幼弟都不曾比她得爹娘宠爱;兄长对她也是宠着护着。

因着穿越前的遭遇,顾菀心存警惕,没有很快就做出小说女主通常会做的那些“惊世骇俗”之事;而是一面让人私底下查探近几年有无新奇之事,一面积蓄自己的人脉与财力。

好在她足够谨慎,在十一岁之时,顾家在京城的远房亲戚来景城,便借住在他们家。而顾菀也才在这时知道了这个世界真的还有穿越的人,她的远房表姐,宁芷月。

不得不说,这位表姐已经将穿越女主技能点到满值了:诸如“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的万人称赞传颂的诗作,惊艳京城的霓裳舞衣曲,新奇不同一般的酒楼、歌舞坊、制衣坊,乃至各种时常出现的“奇特”言论。

据说她此番跟着来,便是想“考察一下”,“开连锁店”。

顾菀当时只觉得震惊与庆幸,幸而她从未像表姐这般大大咧咧,毫不遮掩;否则要是被她知道了自己也是穿越的,可不知会作甚。

自从一心认为先来的穿越表姐才是女主之后,顾菀行事便更为谨慎低调,秉着女主身边总有事故的想法,对远房表姐总是能避则避,极少见面。

可是她哪里想到,即便这样,她乃至顾家还是没有逃脱被殃及炮灰的命运。

*

“若是阿兄这三年都不能得功名,无法借面圣之机,陈明我们景城顾家的效忠之打算;爹你又有何打算?”抹去眼泪,收回思绪,她抬头直视着顾父道。

“……”顾父一时愣住了。

“爹如今还没有想到别的法子对吧?”毕竟景城顾家不过是顾家旁支,说话算不上有分量,若要得到今上的一份信任,必须先付出他们家泰半精力资源。过些日子顾父或许会想到法子,但是眼下却是没有的。

想到这,顾菀缓缓地在顾父面前跪下:“爹,女儿无用,罔顾爹娘十一年来疼爱,却不曾想过为家里做些什么。若是三年后阿兄未得功名面圣,恳请爹送我入宫参选;让女儿为您为我们顾家解忧。”

此言一出,当即引来了顾父的反对:“此话我就当今夜从未听到过,你日后也莫要再提。为父会想出法子来的,我们顾家的女儿都是娇养着的,将来堂堂正正的嫡妻正室;断没有为了家里,就降了身份为妾的道理。”

“天色也晚了,你回去歇着吧。”说罢,他转身就往里走。

“爹!”顾菀情急之下,站起来又冲到顾父跟前跪下,低声却坚定道,“您就答应女儿吧!关乎我们家的兴亡,女儿怎能不尽一份力?再说了,阿兄也不一定就不能建功于边关。”

“你……你怎的与你阿兄一般倔呢?”顾父着实无奈了,想把她从地上扶起来,可是几次都被顾菀躲开了。最终,他只有先退一步,揉了揉额角,勉强中带着没什么威力的威吓道:

“若是到那时没有旁的办法,再如此便是了。你赶紧起来,夜里地凉,若是受寒了可又要吃苦药了!”

“谢谢爹成全,女儿这就回去歇息。爹也早些安歇罢。”达到了劝服目的,顾菀立即站起身,道了安就离开回自己房间去了。

第二日,顾父在早间向老夫人请安时,同老夫人在内屋说了将近半个时辰,出来后,老夫人便向顾家众人宣布了顾瑾出门游学之事。因是老夫人发的话,倒也没有人觉得奇怪质疑。

而那天夜里顾菀同顾父说的事情,在二人各有打算中,心照不宣地不再谈及,亦无第三人知晓。

时间就这么平静地流逝着,转眼就过去了两个月。

入了寒冬的景城早已是一片银装素裹,大街上来往的人也少了许多。忽然,远处传来了车轱辘的响动;然后便见一支车队出现在景城城门入口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