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节(1 / 2)

“当然不行,房子给了她,咱们一家四口住哪里?”程佩佩下意识地反驳了一句,然后抚摸着还平坦的小腹,放软了口吻,“立肖,我等得起,咱们的儿子等不起啊,以后我生孩子的时候,你以什么名义守着我,给我签手术同意书?还有孩子出生后,怎么上户口?没户口,他连幼儿园都上不了,你说怎么办?”

这些都是很实际的问题,由不得许立肖逃避,他闭上眼无力地叹了口气,真是一步错,步步错。

须臾,许立肖硬着头皮道:“佩佩,咱们已经有小婉了,你这胎怀相又不好,要不,咱们就不要这孩子了吧。”

想让她把孩子打了,然后彻底地甩了她?做梦!程佩佩眼底闪过一抹阴沉,下一刻捂住肚子,嘤嘤呜呜地哭了起来:“立肖,我舍不得啊,孩子都快成形了,再过一个多月,他就是个完整的小人了,咱们怎么忍心,他可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啊!况且,我已经快四十岁了,这个孩子不生,以后恐怕就再也没机会生孩子了。”

许立肖被她哭得既头大又心软,到底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叹了口气,许立肖擦干手,蹲下身,将程佩佩扶了起来:“好了,别哭了,你先回床上休息一会儿,等做好了饭,我再叫你。”

这场谈话无疾而终,许立肖脑在脑海里打了几圈转的念头只得作罢。程佩佩不可能放弃,那他只能从贝芷那儿下手了,只希望她能快快想通吧,他已经做出了很多让步。

接下来几个星期,贝芷与许立肖开始了旷日持久的拉锯战。两人对离婚都没异议,唯一的分歧就在那套房子上,谁也不肯撒手让给对方。

一开始贝芷的父母还担心两人真的会离婚,但发现闹了这么久,两人也没动真格,想到贝芷肚子里还有个孩子,便觉得这婚肯定离不了,索性也不管了,倒是让贝芷轻松了不少。

可许立肖的日子就没那么好过了。贝芷长期住在了医院,将家里的保姆辞退了,他现在不但要上班,还要接送许小婉,照顾程佩佩,偶尔还要到贝芷这里来看看,整个人忙得不可开交,人也跟着瘦了好几斤。

若真是身体上辛苦点就算了,更要命的是随着时间的流逝,程佩佩的肚子也跟着鼓了起来,幸亏现在天气变冷了,衣服穿得多,看不出来,可以后呢?纸始终包不住火啊,尤其是程家人也坐不住了,程佩佩那个堂弟已经三番五次警告他,让他必须给程佩佩一个说法,否则打断他的腿。

许立肖焦灼不已,只好再次来找贝芷商议离婚的事。

不过两周不见,随着进入孕中期,贝芷的脸丰韵了一圈,可能是吃好喝好,作息时间又很规律的缘故,她的气色好了许多,脸上的皮肤不化妆都白中透着粉,仿佛年轻了十岁。

相比之下,许立肖就显得沧桑多了,眼底的青色极其明显,眼窝深陷,看起来很是憔悴。

许立肖看着这样的贝芷,心里不甘极了,可一想到程家的步步紧逼,他又只能按捺下心里不合时宜的念头,说明了来意。

贝芷还是那副老样子,油盐不进,非要那套房子。

许立肖心力交瘁,很想说,那套房子给你算了,可话到嘴边,转了几圈,最后又咽了回去。没了这套房子,他还剩什么?

“阿芷,你要不同意,那我们只能起诉离婚了。”许立肖终于明晃晃地亮出了他的獠牙。

贝芷瞧了,讥诮一笑:“我随时奉陪。”

说完,看也不看许立肖一眼。为了房子,这段时间他丑态百出,见多了,贝芷的心也渐渐冷了下来,心里仅存的那点美好回忆也跟着荡然无存。如今看到许立肖,她只有一个感觉,她当初可真是瞎了眼。

***

贝芷软硬不吃,程佩佩那边又等不起了,许立肖心一横,找了个律师,以贝芷虐待继女为由,将她告上了法院,请求离婚,并要求她赔偿许小婉的精神损失费。

贝芷弹了弹手里的传票,一脸感慨:“没想到我的招被他先用了。”

婚姻中如果一方有重大过失,在分配财产时应当少分。许立肖将虐待继女这顶帽子扣到她头上不就是为了多分财产吗?

左亦扬接过传票看了看,然后问贝芷:“贝女士,你确定从未打过许小婉?”

贝芷耸肩:“我工作很忙,每天都要七八点后才能回家,早上一大早就走了,周末许小婉不是去她妈那儿就是去她奶奶那儿了,我跟她连相处的时间都没有,怎么虐待她?难不成我还能在梦里虐待她不成?这一点,我家里以前的保姆可以作证。”

就是因为她很忙,家里房子大,又有个孩子,所以她才会请了个住家保姆,没想到现在倒是多了个现成的证人。

左亦扬颔首:“那好,既然你肯定没打孩子,那我们可以反过来告他们诽谤,请你将任何能证明你清白的人证、物证、监控之类的都告诉我,我去搜集整理证据,以备开庭用。”

谁也不想被人冤枉,背负着虐待继女的名声过日子,贝芷以前不提,不过是因为没有确凿的证据,而且她怀孕了,没有精力却纠结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现在有了律师帮忙,倒是省了她不少事,贝芷如实将自己所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左亦扬颔首,拿着公文包走了。

他仔细研究了卷宗,发现对方要告贝芷虐待许小婉,应该有两个方面,一是豆丁受贝芷指使,欺负许小婉,另一个是贝芷私底下对许小婉施虐。

豆丁欺负许小婉这是不容争辩的事实,不过这一点也不难办,只要把这归结为两个孩子之间的矛盾就行了,小孩子哪有不打架的,最重要的后面一条,许小婉指证贝芷虐待她。

在一个八岁的孩子和一个三十几岁的成年人之间,不少人都会倾向于选择相信孩子。而且贝芷还有个弱势,她是孩子的继母,又正巧怀孕了,依照现在舆论的态度,不少人会先入为主地认为是她欺负了孩子。甚至会脑补出,继母怀孕,有了亲骨肉,所以视继女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不过嘛,这也不是没有办法,凡事只要做过就会留下痕迹。左亦扬提起笔,在纸上罗列出了重点。

左宁薇端着果盘一进去就看到了他本子上的“豆丁”两个字。

左宁薇眼神闪了闪,弯下腰指着那一行字说道:“教唆豆丁的那个孩子叫姜允,姜允的妈妈跟程佩佩的堂弟程鹏是同事。程佩佩和程鹏都是独生子女,两姐弟关系很好。”

“你的意思是豆丁打许小婉还有内情?”左亦扬听懂了她的暗示,将笔往旁边一搁,抬起头看着左宁薇。

左宁薇点头,将上次跟黄莲一起去找姜允妈妈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道:“后来因为黄莲一家的态度很恶劣,程佩佩还去报了警,黄莲将姜允一家也供出来了,派出所那里应该有当初的调解记录。”

“这个信息对我很有用,谢啦。”左亦扬拍了拍左宁薇的脑袋。

左宁薇见他起身要出门的样子,忙追了上去:“等等,哥,我跟你一起去吧。”

反正这件事也没什么危险性,让自己妹子也见识见识这人间险恶也好,左亦扬举起手里的本子招呼她:“快点,我下去开车。”

接下来一连数日,兄妹俩都到处找证据,先是走访了许立肖家的保姆,又去物业那里调取了小区的监控,还走访了程鹏的公司,了解他和姜允母亲的为人和交情。

在这种忙忙碌碌中,开庭的日子终于到了。

因为要陪母亲去做体检,左宁薇未能到场旁听,不过在当天上午十点多,她就接到了风岚的电话。

电话那头,风岚眉飞色舞地说:“宁薇,好可惜,你竟然不在,没看到亦扬哥大杀四方的威风,啧啧啧,亦扬哥真坏啊,先由着许立肖和程佩佩嘚瑟,等他们将所谓的证据呈上来,亦扬哥再一一将驳斥的人证物证甩了出来,打了许立肖和程佩佩一个措手不及。可笑许立肖和程佩佩以为胜券在握了,还特意找了一堆熟人来,想看贝芷姐的热闹,用舆论压迫她就范,结果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对此,左宁薇并不奇怪,因为证据是她跟左亦扬一起搜集的。

程佩佩与许立肖两人自以为经过了豆丁欺负许小婉的事,给了人一种先入为主的印象,加上许小婉亲口指认左宁薇,这件事是十拿九稳的了。

哪知道左亦扬不按牌理出牌,先是找了保姆和贝芷研究所的打卡记录,证明贝芷在家的时间很少,跟许小婉相处不多。然后调出了贝芷家的监控录音与程佩佩小区门口的监控录像做对比。

许小婉挨了打这事,为了弄得更逼真,自然不能去医院,为了不暴露,甚至连有气味的药水药膏都不能用。但是就像左亦扬说过的一样,事情只要做过就会留下痕迹。这不,左亦扬就从这些监控中找到了证据。

这些监控录像显示,每次许小婉从父亲家出门时,都是正常的,但去了程佩佩家,出门时却一拐一拐的,脸上也有痛色。正好,她最初受伤的那段时间,还是夏秋之际,气温还比较高,有时候穿得比较单薄,有几个时间点的监控无意中扫到了她袖子里露出来的红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