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这个呢?”林芝指着另一个展柜里的宋代哥窑碗。
“仿件。”
林芝跟着何教授走上楼梯,回头看着下面展厅大大小小数十件展品,“这些,全是仿件?您仿的?”
“嗯,没事仿着玩的。”
“跟真的几乎没差了!”林芝惊呼。
何教授摆摆手,“差得远了,你这眼光还得磨一磨。是前两年校里说想做个展览,让我把早些年弄的玩艺摆出来,就随便挑了些放上去了,不能入眼。”
林芝一边上楼,一边琢磨着刚刚看到的那些。
就她从书中看到的鉴别真假件的那些理论上看,这些东西真品无疑,一点都找不出破绽。
想到何教授刚刚说到自己眼光还需磨练,林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书上得终觉浅,得知此事要躬行。
看着前方那个苍老身影,林芝生出一股向学的心。
赵老师说得不错,这个机会难得,她一定要好好把握!
“这就是我的工作室了。来来,没事,随便走,地上都是些没用的东西,不用这么小心。”看林芝一进工作室,踮着脚不知所措的样,何教授走到桌边冲她招手。
虽然何教授这么说了,可林芝还是小心翼翼地跨过那些满是年代感的坛坛罐罐,遇到一些泛黄纸张,要弯腰拈到一边才敢行下一步。
好不容易走到桌边,林芝一眼就看到摊在桌上的那副古画。
“献帝上元图?”林芝惊呼。
“嗯,最近正在搞这个,难得很。”何教授戴上眼镜,借着外头光线低头看着昨天修补过的那一块晾干情况。
林芝呼吸都屏住了,像是生怕一个吐气,就会影响到这副珍贵古画的湿度,只能远远弓着脸,拿自己1.5的好眼力细细打量。
整张图残破的地方确实有很多,里面不光画有汉代皇家内景建筑,还有不少拇指大小的宫人像,一些人头脸残缺,还有一些地方大量颜色缺失。
何教授对于修复古书画以及壁画最是在行,看他拿起调色盘,借着光线细细沾墨点选颜色,林芝莫名生出一股强大的信心。
这副画在何教授手中,一定会重现光彩!
发现昨天修补的地方还有些疏漏之处,何教授低头一描就是近半小时。
好不容易完成这指尖大小的一块地方,老腰又开始疼起来,何教授扶着腰侧慢慢挪到一边的藤椅上坐下,抬起头,见林芝还站在原处,忍不住乐了。
“差点把你忘了。里头有开水,自己倒,那边椅子随便坐,别这么拘谨。”
“您喝水吗?”林芝看到何教授杯子空着,赶紧拿起来问。
“倒点吧。”
林芝谨慎地用小碎步挪到开水瓶那里倒了水,再挪回来,足足用了两三分钟。
“说了都不是重要的东西。只要别把中间桌子上的这副画毁了,其它的东西随便怎么折腾。你别看物件老,全是没事仿着玩,这里的真品,也就是上元图了。”何教授接过杯子,笑着摇头。
“是吗?我还以为这屋子里全是真东西呢!”林芝讶异。
“真东西都锁起来了,还能随便放这儿?上元图也是一早拿出来的,晚上还得锁回去。”
有何教授这话,林芝就放松多了。
紧靠着墙壁一侧的长桌上,摆着不少古书旧籍、瓷盘破碗、玉石摆件等,连地上角落里也堆着不少。
想到刚刚进来连个下脚都没有,林芝问过何教授后便开始着手收拾。
“你手里这本书我前两天才补过,勉强也得上是个真品,价值不高,练练手不错。封面那张彩图后面我还想垫张棉连纸,你把它收那头去,下回好找。”
林芝在这边收拾,何教授端着杯子在一边指挥。
听着何教授的话搬来拖去,林芝发现他说仿着玩的东西其实只占大部分,还有一小部分还真都是老物件,只不过在他看来价值不大,等同于仿货而已。
知道了这一点,林芝手脚又慢了下来,生怕不小心给什么东西撞坏了。
这些老东西坏就是坏了,再修补起来也不是原来那个样,就算价值不大她也没法找个一样来赔。
“你先收拾着,我出去一下。”何教授接了个电话,放下茶杯起身。
目送何教授离开,林芝没敢听他的继续收拾,看了眼上元图,心里其实还想细瞧一番,可又怕自己不一小心动坏了哪里,索性放弃。
闲坐了一会儿,看何教授还没回,林芝就手拿起清到长台角落里教授说最近要修复的那本旧书,想着封面上张画还挺不错的,翻看翻看。
结果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明明书面老旧粗糙得不行,偏拿起来就从手上滑下去了。
赶紧俯身去拣,不巧又撞上她搁在椅子扶手上的一次性水杯。
看到残留的半杯水全倾在这本旧书封面上,林芝猛地捂住嘴,强行压下惊叫,警惕地望向门外。
何教授还在外头打电话,声音隐约传来。
林芝心如雷鼓,一把抓起地上的旧书,也不管脏不脏,甩甩就往自己棉t下摆一卷,迅速按压吸水。
看到衣服上透出带着颜色的水迹,林芝半是庆幸半是懊恼。
庆幸是没有去看上元图,要不然出了岔子杀了她片肉卖都赔不起,懊恼的是自己毛手毛脚,刚进工作室第一天,就弄了坏本真东西!
何教授说是价值不高,谁知道这话里头有多少水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