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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这世事啊!总超乎人的预想,下午她还在为自己的命运哀叹,傍晚就见卫云琇兴高采烈的跑过来,未到门口就嚷嚷着有好消息要告诉她,“老天保佑啊姐姐,你再也不用嫁给丞相之子,丞相家不同意这门亲事,皇上已然收回成命!”

“哦?”这消息于她而言无疑是雨中送伞,令宋余音那沉郁寡欢的心境豁然开朗,惊喜的同时她又心生好奇,“丞相怎敢逆皇上之意?他是如何说服皇上的?”

云琇可是一得到消息就迅速赶过来,这会子还有些气喘吁吁,在桌旁的四角圆凳边儿坐下,缓了口气儿才神秘一笑,“他自是不敢,可他夫人的身份不一般啊!”

第22章 共居一院

离开三年的宋余音只恋山水,不问朝政,已然忘却许多事,经云琇提醒才恍然想起丞相的夫人的确不是普通人,确切的说,丞相应该是驸马,只因他娶的乃是宣惠帝的姑母,也就是当今圣上的姐姐,宜敏长公主。

而时谦正是知道这一点,才会利用卫平渊去放风,让人在长公主跟前嚼舌根,说卫云珠自小身子羸弱,是个药罐子,纵使勉强保命,身子早已亏损,无法生养子嗣。

得知此事后,长公主必然不愿为儿子娶这么一个媳妇儿,出于无奈,丞相只得告诉她卫云珠已死,要嫁过来的其实是宋余音,她身子康健,并不影响诞育子嗣。

听闻这千金乃是先帝太妃顶替,也就是她的侄媳,长公主越发不乐意,一气之下亲自入宫与皇帝抗争,坚决不同意这门婚事。

两人并不是一母同胞,长公主也是个性子暴躁的,盛和帝生怕她不配合,再将此事闹开,有损皇家颜面,且又不愿得罪她,不得已之下唯有顺她之意,打消这个念头,重新给她找儿媳。

于是这婚事也就黄了,卫云琇正是从她兄长那儿听来这一消息,这才匆匆赶来告知余音。

余音闻讯自是惊喜,暗谢上苍保佑,真可谓是绝境逢生,看来上苍对她还是有所眷顾的,将她逼至悬崖又拉她一把,终不至走上绝路。

欣喜的宋余音忙命人这个消息知会她母亲。宋夫人闻讯总算心石落地,而今是皇帝亲自答应不让余音嫁人,那么三公主也不好再说什么,她也不至于对女儿心怀愧疚,宋家也可暂时安稳,至于将来会如何,谁也说不好,既享得了富贵荣华,便得承受随时失去一切的风险,如她们这般的家族,最怕朝局更迭,如何在风雨中屹立不倒,这是个大问题。

女儿那边,她不好再去,只盼着老天开眼,不要再折磨这可怜的孩子,好歹给她安稳的余生。她也不指望女儿能给宋家带来多大的利益,只要皇帝莫再拿女儿威胁她即可。

宋余音也想着自个儿侥幸逃过一劫,然而尚未来得及吃顿安稳饭,就又遇到一件麻烦事,那卫平渊竟亲自过来,说是要带她去往樱月苑。

那不是时谦所居之地吗?卫平渊带她去那儿作甚?心生疑惑的宋余音未敢问出口,她尚不能确定卫平渊从何处知晓时谦的消息,只猜测着他应该晓得她曾在庵堂后山见过时谦一事,但他可能不知她进入卫府后又出去见过时谦,若贸然回话只怕生出事端,是以她干脆装糊涂,“不知卫大人带我去别院是为何故?”

卫平渊也不多言,只道一去便知。云琇担心她出什么事,要求同行,否则不放人。

想着终归是自家妹妹,让她知晓也无妨,他便答应带她同去。

一路上卫云琇都在旁敲侧击的追问来此的目的,“不会是带我来看桂花吧?”故意胡猜乱想,以此来证明她们并不知晓别院里有时谦这个人。

卫平渊守口如瓶,仍是那句话,去后便知。宋余音隐隐生忧,总觉得他没打什么好主意,兴许又在谋划什么,难不成想利用她做什么事?可她对他而言能有什么利用价值?

满腹的疑惑无人解答,想着云琇也在场,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宋余音没再多问,下得马车之后默默的跟随卫平渊的脚步进入别院之中。

见到时谦在她意料之中,一袭空色长袍罩在身形颀长的他身上,越发显得他朗逸出群,再会时,她仍会生出错觉,仿佛宣惠帝还活着,就在眼前一般,但一想到他后背没有胎记,她便不愿再在他身上浪费心思,连话也不肯多说。

可先帝太妃碰见与先帝相似之人该目露惊诧才对,她若面色太过平静又不正常,难免惹人怀疑。

按照她的推论,卫平渊晓得她与时谦有过一面之缘,她在此时装陌生人也不大妥当,思量再三,她装作只在道观见过,忽略上一回单独相见,故作讶然的将目光凝向他,“小道长?你……怎会在此?上回我本想问你,可碍于道观人多不便开口,今日再会,我只想问个明白,你究竟是不是先帝?为何与他如此相似?”

这反应倒是自然,时谦瞬间领悟到她的意图,又想起卫平渊的嘱托,配合地回了句,“你们都这么问,其实我也不清楚。”

卫平渊顺水推舟的借口笑道:“他当然是先帝,只不过曾受重伤,不记得前尘,是以本官才特地请你过来,毕竟你是先帝太妃,对他的日常起居了如指掌,正好可以帮他寻找之前缺失的记忆。”

他身上没有胎记,明明不是先帝,卫平渊故意蒙骗她又是何故?可在卫平渊看来,她还不曾验证过,并不晓得真相,依照她的立场没理由拒绝,除了答应,她似乎别无选择。

心思百转间,宋余音决定暂时应承,待探清楚因由再作打算。

同觉奇怪的卫云琇当众没敢多问,只道舍不得和余音分开,也要留在这儿陪她,却被兄长严词拒绝,“堂堂名门闺秀,怎可居于别院?”

“我也算是先帝太妃啊!也可帮他恢复记忆。”任凭她再怎么狡辩,卫平渊都不许她留在此地,“瑜太妃待在这儿即可,你跟我回府去。”

心知云琇还要再嫁,不该再掺和其中,宋余音也劝她回去,“无妨,你回去吧!我一个人可以应付。毕竟我现在对外的身份是卫云珠,相信卫大人定会妥善处理,以免皇上追查。”

此话别有深意,她故意搬出当今圣上,正是在提醒他,她背后有人关注着,不可胡来。

眯眼打量着她,卫平渊暗叹这个小女子似乎比他想象得要聪慧些,当即笑应,“这一点你尽管放心,你与丞相之子的婚事未成,皇上暂时不会为你定亲,我已对外宣称你在别院养病,不会有人怀疑什么,你安心在此帮他便是。”

卫云琇只敢拿小事撒娇,大事她也不敢胡来,无奈之下唯有听从兄长的安排,依依不舍的和余音道别之后才离开别院。

待众人走后,屋内就剩宋余音和时谦二人,无声的寂静充斥在周围,越发令人感到压抑。缓步行至桌边坐下,宋余音也不看他,目光虚落在地面,闭了闭眼,满心疲惫,“你们究竟在耍什么把戏?”

两人早已把话说开,时谦也不瞒她,如实道出前因后果,“为了不让你被逼下嫁,我只能想出这么个法子,只有让卫平渊觉得你有用处,他才会出手救你。”

得知长公主拒绝婚事时她还在奇怪怎会这么巧合,原来这一切竟是他在背后操纵!虽说他助她躲过一劫,可在她的印象中,时谦一向冷情,根本不可能多管闲事,这回管得是不是太多了些?

“我是否被迫嫁人又与你何干?”

坐在桌案前的时谦拿起一本兵书随意翻看,眼皮也不抬的淡声答复,“自是与我无关,只因照谦关心你的境况,再三央求我帮忙,否则我也懒得插手。”

所谓帮助,无非是将她从这个深渊拉至另一个旋涡中,“你帮我推掉婚事我理应感激,可如今这情形我又该如何应对?你我都心知肚明,你根本不是先帝,却扯什么失去记忆,你不曾有先帝的经历,如何让我帮你找寻?”

放下书本,时谦平静的将目光落在她身上,大方坦白,一语点破,“找寻记忆不过是个幌子,他若不说我是先帝,你又怎会愿意与我接触?卫平渊无非就是想让你告诉我,先帝平日里都有什么小习惯,喜欢看什么书,擅长什么,你曾在他身边侍奉过,最为清楚他的喜好,有你提点,我才能扮得更像不是吗?”

看他这态度,似乎并不排斥这安排,宋余音已然猜不透他的心思,望向他的目光满是讶异和不解,“你就心甘情愿任凭卫平渊摆布,假扮先帝?他打算如何?培养你,然后推你出去让你与盛和帝正面冲突争抢皇位?若然成功皆大欢喜,若然不成,你可有想过自己的下场?”

第23章 时谦吃醋

时谦还以为宋余音会在乎她姨丈盛和帝的皇位是否能保住,却没想到她会关心他的处境,怔怔的看了她好一会儿,他才将视线收回,模棱两可的道了句,“我与他之间有交易,不便明言。”

不需他明言,她也能猜到几分,“他许你荣华富贵?需知权势和富贵皆是镜花水月,即便你真如他们所愿推翻盛和帝的统治,当上皇帝又如何?

卫家明知你不是真正的先帝,你以为他们真的那么好心,愿意推一个不相干的人做皇帝?到时候定会架空你的权利,让你成为傀儡,终生被他们摆布!”

这些后果他早就设想过,也有自己的打算,但现在不便与她明说,只想尽快岔开这个话头,“这是我自己的事,与你无关,你无需顾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