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峋原本有些事情想同他商议,但话到嘴边,想到那事暂且还没影儿,就先咽了回去。
那赵三旺在旁边竖着耳朵听,连忙插话问道:“虎子哥,你这媳妇说的是哪儿的姑娘?模样长的咋样,比得上春娇吗?”
秦春娇不防他忽然扯到自己,不由嗔怪的看了他一眼。
易嶟更是开口骂道:“三老鼠,平白没事,你扯春娇干什么?你骨头发痒了?!”
那赵三旺本来是想趁机闹事,谁知惹恼了易嶟,惹火烧身。他连丁虎的拳头都挨不起,何况是易嶟这样练过武的?他一蹦起来,逃到别处去了。
易峋当然没将赵三旺的话放心上,问道:“这倒也是,虎子,你这媳妇是哪里人?一向也没听你说。”
丁虎见问起他那没过门的媳妇,一张黝黑的脸不由一红,抓了抓头,嘿嘿一笑:“她是陀罗庄人,家里是做小买卖的。媒人给说和的,年前相亲见了一面,彼此都满意就定下来了。”
易嶟见他这样子,调笑戏谑道:“看你这乐呵样,想必那姑娘模样错不了。”
丁虎更不好意思了,咧嘴笑着不说话。
其实那姑娘模样平常,手长脚大,皮肤还有些黑。但他觉得,这乡下人讨媳妇,就是要实在,要个这样的女人。不是俗话说的好,家有三宝,丑妻薄田破棉袄。
老婆不好看又咋样,夜里熄了灯还不都一样。粗手大脚,生孩子下地操持家务都方便。
如春娇妹子这样的,一身娇皮嫩肉的,你舍得让她干什么?别说干活了,还得好吃好喝的娇养着,生怕一朵花儿给磨折的枯萎了。这也就罢了,你但凡出个门,也要担心她一个人在家,被别的什么男人给惦记上。这日子,哪儿还过得安稳!
漂亮女人,不是谁都能消受的起的。也只有易峋这样有本事的男人,才可以。
丁虎心里这样想着。
秦春娇踮起脚,在人群里扫来扫去,终于在西头找到了老董家。
一家子人都在,董老爹董大娘,董大成和杨氏两口子,老四董栓柱,却唯独不见三姐董香儿。
她神色微微黯然,猜到董家必定是嫌弃女儿出来丢他家的人,所以不带她来。
易峋看出来,问道:“你找什么?”
秦春娇低声将昨天碰见董香儿的事说了:“我瞧瞧三姐来了没,想和她说说话。”
易峋点了点头,没有接话。
他不大待见董香儿,以前都还在村里时,她就跟老母鸡似的护着秦春娇。这倒没什么,但她总跟他兄弟两个过不去,轻则奚落嘲讽重了就骂,一个没出嫁的姑娘能泼成那个样子也是少见。
起初他还当这董香儿是不是看上了二弟,才有事没事找他们的麻烦。后来他才发现,合着董香儿是怕他们“欺负”了秦春娇,才跟防贼一样的防着他们。
易峋当然不会欺负秦春娇,董香儿是为了秦春娇好,他也知道。但他也会郁闷,秦春娇既不是她董香儿的亲妹子也不是她闺女,她管那么多干嘛?
如今她又回来了,易峋忽然有些头疼。
第29章
人群吵吵闹闹,平日里没什么热闹看的大姑娘小媳妇,这时候都凑在了一起,说笑着等着看这一年一度的盛事。孩童在人群里钻来钻去,男人们的目光毫不顾忌的在女人身上扫来扫去。
原本似秦春娇这样姿色出众的姑娘,是免不了引人瞩目的,但碍着易家两个大男人,谁也不敢多看她。
林香莲母女两个也来了,没人替她们占位置,也没人招呼她们。
一对母女,被挤在了边角上。
林香莲看见秦春娇跟着易峋,站在最里面,说笑不绝。
秦春娇今日穿的娇俏,一袭桃红色素面夹衣,一条鹅黄色绣了蝶恋花的荷叶裙。那裙子是时下最流行的样式,料子也是缎子的。她这一身衣裳,料子带做工,怕是要好几两银子。
易峋,可真舍得为她花钱。
林香莲冷眼瞧着,满心酸苦。
秦春娇弃他而去,还在相府里意图攀高枝儿,勾引这个勾引那个,事情败露叫当家的夫人撵出来。他倒肯花大价钱把她买回来,还好吃好穿的养着她。
自己赌着大把的青春,陪了他三年,他却一点儿也不放在心上。自己病了这些天,他一次也不曾来过。
或许就像娘时常说的,男人都是些贱骨头。
赵秀茹瞧见了她们母女两个,掂着脚招手高声呼道:“林婶儿,香莲妹子,来这里!”
今日是赵家管打春,赵桐生又是里正,家里女眷当然在最好的位置。
她这一声落地,众人听见,都给林家母女两个让了条道。
林婶儿脸上带着笑意,领着女儿,走到里头。
赵太太和赵秀茹都在,唯独不见赵家的两个男人。
赵太太便跟她寒暄:“怎么这会子才过来?我还说找人叫你去呢。”
林婶儿笑着:“这不是莲丫头病了几日,身子没好利索,就起晚了些。”说着,似有如无的张望了一眼,貌似不在意的随口问了一句:“里正呢?怎么没见着?”
赵太太便一脸神气:“今儿不是我们家有余打春吗?他跟在里头忙活预备呢。要我说,真是瞎折腾,就是个面子上的事,自家还得往里垫钱,有啥意思!”嘴上虽这样说,脸上的神情却没有一分不乐意。
林婶儿神色淡淡,说道:“也是一村子开年的大事,里正不牵头,谁牵头呢?”
赵太太更得意了:“我也是这么说,谁叫我们家老赵当这个里正呢?”
两个当娘的说着话,赵秀茹也拉着林香莲问长问短。
林香莲笑着说道:“路上碰见春娇姐了,说了两句话,所以慢了一步。”说着,又补了一句:“春娇姐的衣裳,可真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