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玩意咱们家也有。”贾赦哼哼地说。
贾政默默地点头。
贾琏笑道:“那怎么没拿出来用?叫家丁拿出来看护家宅岂不好?”说着话,眼睛就望见冯紫英熟练地上膛,依着冯紫英的样学了一学。
陈也俊唯恐贾琏失手走火,干脆手把手地教他。
贾赦嗤之以鼻地笑道:“什么样子的贼胆子那么大敢来咱们家犯事?”因不曾听见陈也俊喊贾政岳父,心里越发幸灾乐祸起来。
贾政只管装傻地跟着贾赦坐着。
贾 琏瞧着贾赦是对这火枪没有兴趣的,也不多事地叫他去打枪,只请了几个士兵抬着他与贾政两个,便与陈也俊、冯紫英、柳湘莲人手一杆枪地先向神机营的库房去, 在一间把守还算严密的屋子里,众人进去了,就见屋子里摆着火炮、火铳、火箭、火蒺藜、大小火枪、大小将军筒、大小铁炮、神机箭等神兵利器。
贾琏、柳湘莲好奇地将这些东西摸了一摸,随口问了句:“这些什么时候能派上用场?”
“上会子派上用场的时候,是太上皇南巡的时候。”陈也俊因见贾琏连连惊叹,便很是自豪地道。
贾琏连连点头,满心惊叹地想这些神兵利器就跟汉时冯唐、李广一样,落到个抑郁不得志的下场。
出了这库房,几人又向靶场去,才过去先听见一阵鸽子咕咕地扑棱翅膀的声音,随后砰地一声,便有火药味弥漫开来。
柳湘莲年纪小,先跑过去看,随后兴奋地回来对贾琏道:“二爷,冯将军一枪打死了两只鸽子!”
贾琏听了快步地向靶场上去,果然瞧见被一堆武官簇拥着,冯唐懒懒地坐在椅子上上膛,贾赦、贾政早弄来一桌酒席放在靶场边上,边吃酒边为冯唐叫好。
“琏儿也来一枪。”贾赦裹着厚厚的大毛衣裳,笑眯眯地与贾政一同坐在陈也聪兄弟那桌酒席前。
贾琏答应着,便接过已经上膛了的长火枪,举起来架在肩头眯着眼望着枪上准星,待士兵放飞了银灰羽毛的鸽子后,按下扳机,砰地一声后,他先觉肩头被挫得有些疼痛,随后便听见众人满口称赞声。
“琏二爷打下来的鸽子立时诈了给大老爷吃!”一个武官比旁人都兴奋地跑过去捡起还在扑棱翅膀的鸽子拿给贾琏看。
贾赦呵呵地笑着,十分大方地叫跟随的小厮打赏下这神机营的厨役。
“原来琏二哥是深藏不露。”冯紫英、陈也俊叠声道,说罢,这二人便也架起枪打起鸽子来。
待打了几十枪,早有最先被打死的鸽子用油炸过了端了上来。
冯唐领着众人停了手,就在靶场边的草庐中喝酒吃鸽子,那鸽子用油炸过沾着细盐吃,也颇有些风味。
只是几碗酒下肚,冯唐的神色便不似早先那般兴奋,颇有些寂寥地不与旁人说话,自斟自饮起来,待听说外头一个武官来给他请安,他也只管冷笑着说:“不必来请安了,要吃酒吗?给他几十两银子叫他去厨房弄去。”
因冯唐这样,一时冷了场面,亏得贾赦身子骨不好,贾琏借口要赶着回京,于是便辞了这神机营里的武官们,原路返回京城。
回去的路上,柳湘莲童心未泯地絮絮叨叨地说着这火枪的神奇之处,贾琏、冯紫英、陈也俊陪着醉红了脸的冯唐默不吭声地骑坐在马上。
“一群废物。”冯唐歪着身子,回想着出来时神机营上下一片醉醺醺的,神机营中上万杆枪只有打鸽子时能派上用场,忍不住啐了一声。
陈也俊讪讪地望着冯紫英。
冯紫英只管摇头。
“哈哈,冯唐易老,李广难封。”冯唐醉醺醺地嗤笑了一声,叹息连连。
“琏二哥,你劝一劝冯将军。”陈也俊低声说,贾琏算是他们三个里头“最有”学问的了,劝说人这事,非要贾琏开口不可。
贾琏见这事推到了他头上,想也不想就道:“与其怨天尤人,不如自己蓄势待发。圣人不肯即可发兵海疆,未必不是因无将可用。”
冯唐怒道:“你这小子胆敢信口雌黄!莫非不将我们这些老将放在眼中?!”
“将是要操兵的。老将军这将军,与我这将军到底有何不同?不过是个花样子,摆着好看罢了。”贾琏轻笑一声。
冯唐一愣,冯紫英立时道:“琏二哥哪里知道这兵不是父亲想操就操的?你道有个将军名,底下就有兵给你带?”
“脸皮厚一点,笑容多一点,给太上皇多请个安,如今太上皇正想着抬举老臣们呢,再向忠顺亲王那边请个安,反正王子腾要顺着这股东风高升,就将他弄出京营,叫老将军去操练京营将士。”贾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