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贺斯予也感觉到了,注视着他说:“哥,你变年轻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她能感受到现如今的贺庭政,状态非常好。
贺斯予能感觉到,郭美心当然也能感觉到。正是这个原因,才让她一直没有动作,她是想让儿子变好的。
上车后,贺庭政开车带他们去四合院:“我让人去收拾了,现在已经可以入住了。”
贺斯予探头问:“哥哥,你不和我们一起住吗?”
没等贺庭政说话,郭美心就接道:“你哥不跟我们住,他有宝贝呢。”
贺斯予又问他:“哥,你的宝贝是谁,你不让我们见见他吗?”两人一唱一和,不知是默契,还是早就排练过的。
贺庭政看着后视镜说:“今天不了,他……怕生。”
郭美心轻轻一笑:“他是菟丝花还是含羞草?这么怕人,他不是男人吗?”
贺庭政并不生气,只是耐心地说:“他不是菟丝花也不是含羞草,那是我爱的人,妈,您得把他当成家人。”
“他人不是不在吗?我说说又怎么了。”郭美心反驳了一句,又问他,“你怎么戴上帽子了?”
贺庭政并不答话,只是把话题绕回去:“您不喜欢他,我不会逼您的。只是希望你给他、也给我们足够的尊重。我如果没了他,我会变回之前那副模样,”他目光在后视镜里和郭美心对视一眼,“你希望这样吗?”
郭美心气得话都说不出了。
她当然是不希望看到那样的贺庭政的,所以其实,她是应该感谢江宇典的。
只是她仍有疑虑,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问:“我早就想问你了,你是不是把他当成了那个人的替身?你为什么去年的时候,突然动身来北京了?”
“不是替身,我说的很明白了,我爱他。”至于其他的问题,贺庭政就不再回答了。
郭美心是肯定认不出江宇典就是江宇的,她和自己不同,他曾住在江宇的房子里超过八年时间,是这么长时间的朝夕相伴,才让他在冥冥之中、在五年后寻找到他。
换做另一个人,或者换成另一对“爱侣”,这样的事都是很难发生的。
尽管郭美心对江宇典有排斥,但贺斯予却是不同,她保持有好奇,在落脚后,因为倒时差的缘故她也不用睡觉,便搜出这位“嫂子”的电视节目来看。
贺庭政回去的时候,江宇典也在看电视,是《拯救a计划》最新一期的回放。
见他回来,江宇典也就坐了起来,打了个哈欠道:“你怎么才回来?”
贺庭政回答说:“堵车。”他看见餐桌、茶几桌和吧台上统统都没有饭菜,他再揭开汤锅的盖子,看见果然是没动,便无奈道:“你怎么不吃点东西?”
“我吃了一盒巧克力,我懒得动了,太懒了,你不在的时候我什么都不想做,就像个废人。”
贺庭政知道他是在等自己,一向怕饿、不抗饿的江宇典,会为了等他一起吃饭而甘愿饿着——贺庭政心里觉得感动又心疼。
饭桌上,江宇典狼吞虎咽着,贺庭政一边给他夹菜一边问他:“大哥,我们明天和我妈妈、还有我妹妹,我们一起过年吧?”
江宇典嘴里包着东西,故而没有说话,只是掀起眼皮看他。
等他咀嚼得差不多了,他才道:“那是你的家人,不是我的家人。”他顿了顿,“你们一家人一起多好,我就不去了。”
贺庭政是万事依他的,只是这时难免纠正他:“我的家人,也是你的家人。”
江宇典埋头吃着饭,他含混不清地说:“我能承认你是我的家人,别人就不行了,哪怕你妹妹是我的干女儿。”
“你跟其他人,是不一样的。”江宇典倒不是怕,就是感觉这样不保险,多和一个旧相识打交道,就多一份风险。他是个谨慎的人,和贺庭政这般接触,已经是件非常不谨慎、不安全的事了。
贺庭政听他这样说了,只感觉自己是特别的,自己对他而言,一定是最特殊的存在,他觉得这不是什么太大的事,故而也没再继续说了。
只是诚然江宇典都这样躲着了,还是被郭美心逮着了。
贺庭政前脚被一通电话叫出去,江宇典后脚就听见有人按门铃,他以为是贺庭政,但是透过猫眼一看,发现居然是郭美心!
两人中了她的调虎离山之计。
门铃一直响,江宇典无法,只能给她开了门。
他最近正在钻研关鸿业送给他的那本《演员与艺术家:共情》的书,他如今的演技,比之多年前精进了许多,他在打开门的那一刻起,就变成了另一个人。
“……您好?您找哪位?”江宇典看了郭美心几眼,注视着她的脸庞,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立刻大大地拉开门,有些惊讶的模样,“伯母……?”
郭美心用挑剔地目光看他,很少有人能禁得住她这种把人扒光似的目光,遑论她人虽然上了年纪,外表却仍旧是十分美艳。她目光极其冷淡,今天还特意化了妆来,就连眼线的弧度都是锋利的。
“你是江宇典?”
“我是,您好。”江宇典装出紧张的模样来,把她请到屋子里来坐下。他牢记着自己现在是个二十岁的男生,应当是阳光的、有一些许害羞的。
郭美心打量着这栋房子,打量着这个房子的每一样装饰、家具、生活痕迹。
江宇典问她:“茶还是咖啡?”
“红茶、谢谢。”她坐姿很端正,腿摆放的姿势也非常优雅,是把优雅变成了习性,刻到了骨子里去。
江宇典不用刻意去讨她欢心,所以只是漫不经心地为她冲了个红茶的茶包,端到她面前的茶桌上去。
郭美心也不动面前的那杯茶,礼貌性地道了声谢,她抬头看着江宇典,扫视着他的长相,观察着他的小动作。她非常细心,发现眼前的人两只手垂着,却无意识地在动着,似乎是因为过于紧张。
江宇典和江宇的名字,只有一字之差,这在一开始的时候,真的让她产生了些许的误会,但在调查之后她发觉,和她想的完全不同。
现在见到真人了,她又发觉,跟她调查的、电视上看见的,似乎是一模一样的。
他好像是……把自己当成了观众?
她漫不经心地低头看着自己的指甲,再抬头看他:“别拘束,坐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