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蓑衣给陈少明斟酒:“来,陪我喝酒。”
陈少明要拒绝,何蓑衣止住他:“不要拒绝,不然不帮你的忙。”
陈少明只好端起酒杯,何蓑衣并没有多少话,慢悠悠地向他举杯示意,慢悠悠地喝,喝了许久之后,才问道:“京城里不太平吧?”
陈少明十分慎重地道:“最近发生的事情挺多的。”
何蓑衣就问:“可有听说什么奇闻异事?”
陈少明摇头:“没听说……哦,是了,钟夫人病得挺重,几乎已经不见客了。钟大姑娘为给母亲祈福,常年茹素,见庙即拜,又把钟先生的手稿编辑成册,印刷发放,听说还要请陛下作序,大家都夸她孝顺有才。”
何蓑衣淡淡一笑,不置可否:“师父的手稿的确不该就这样流失。她若真想做这个,我该让人去苍山,把师父的所有手稿都找出来给她送去,够她做十年了。”
“何兄这个想法很好。”陈少明有点想笑,对于谁才该是真正与重华有婚约的人,这个问题上,他是天然站在钟唯唯这边的。
不管钟欣然怎么做作,他都视她为惺惺作态,既然这么想编辑书,那就让她一次编个够吧。
何蓑衣晃一晃酒壶:“空了,回去吧。明天我见到阿唯,会和她说,她不是小气的人,安心吧。”
陈少明起身告辞,何蓑衣并没有送他,而是把酒杯里最后半杯酒饮尽。
不知怎地,陈少明觉得,树下独酌的何蓑衣,看上去格外的孤寂。
太阳刚刚升起没多久,钟唯唯已经走在了前往鹰嘴涧行宫的路上。
李药师和杨适都认为,多走动对她是很有好处的,所以她能走路就坚决不坐车,每天早起就步行前往各个工地。
直到累了或是天气不好,才又改换车或者肩舆,果然也如李药师等人所言,她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好,再没有犯过病。
几个女孩子兴高采烈地跟在她身后,看到一朵花儿都是惊讶的,七嘴八舌,闹个不休,她也不管她们,由着她们天真欢喜。
走了一阵子,觉得累了,就又招呼她们上车,马车驶到鹰嘴涧附近的山林,小棠扯扯她的袖口:“是何爷。”
何蓑衣独自站在一棵黄桷树下,倚树而立,看着远方发呆,钟唯唯看到他的样子,心里十分不是滋味,让人把车停下:“阿兄。”
何蓑衣淡然一笑:“有人请我带一句话给你,下来边走边说吧。”
钟唯唯下了车,和他并肩而行,何蓑衣把陈少明的请托说了:“怕你因此生隙,替他父亲向你赔礼。”
钟唯唯道:“我并没有放在心上。”虽说她不会让步,但也不至于就把这事儿看得太重,从而和陈俊卿过不去。
何蓑衣道:“我就是这样回答他的。”
他突然停下来,低声道:“阿唯,这些日子我想过了,我们还和从前一样相处吧。什么都可以强求,唯独此事不能,我不强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