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偏偏她总是不按常理出牌。
他不大满意外甥女的决定,却又不忍心说她什么。
那些不好听的话,他不想跟她说起。
可是他也不能就一直放任外甥女这样下去,到底是寻了个机会,私底下跟苏付氏提起来:“你嫂子说,现在连浙江那边也听说了朱元的事......”
苏付氏抿了抿唇,叹了一声气看向兄长:“哥哥,是不是嫂嫂跟你说了什么?”
她也察觉出来了,付泰跟之前刚来京城的时候对于朱元的激赏有些不同了。
月色底下,付泰坐在院子里的老树底下的石凳上,喝了口茶就摇头:“你也知道,对于女孩子来说,名声便等同于性命,甚至比性命还要重上几分,你嫂嫂说......听见朱元要回付家去,她娘家的那些嫂嫂弟媳们,都不同我们家往来了。”
这就是钱嵘那些姑娘鄙薄朱元的底气。
朝堂上的风云或许厉害,但是后宅里头的风浪也足够掀翻一个人。
一个不被大多数人承认的人,在这世上是绝对讨不到什么好处的。
哪怕是你惊世绝艳之才,也终归要在这世上生存。
人是不能一个人活着的。
苏付氏垂下眼睛。
她能理解嫂嫂的这份担忧,也知道他们的担心都是有来由的,但是她仍旧还是深吸了一口气,认真的看着付泰沉声道:“哥哥,元元跟一般的女孩子不同,如果不是因为她这份不同,你不会见到我,你甚至都不会知道妹妹已经死了将近十年!”
她情绪有些激动,对于世人的误解还有偏执有些无法忍受:“如果不是元元,那么妹妹的冤屈怎么洗刷?!她自己差点死在青州!”
这么多年,没有一个来自外家的亲人问一问她的安危,问一问她的好坏,可是现在事情了结,却嫌弃她事情办的不够漂亮,影响了家人的名声。
当真是.....
令人心寒。
苏付氏觉得胳膊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忍不住有些哽咽:“你不会知道我们一路遇见的是什么,冯家、盛家.....这些伸出一根手指头都能捏死我们的人,要对付他们,除了破而后立,还能有什么法子?”
她声音颤抖,付泰便忍不住有些慌了:“你在说什么?我何尝说过外甥女办事有什么不对?可是现在事情既然已经是这样,我们当然要为以后着想,不说别人,就说元元,她以后难道就准备孤独终老?我们付家可以养她一辈子,可是到时候我去了,你去了,谁来照顾她?!谁又能照顾周到?而她终身不嫁,那么先儿呢?先儿难道也终身不娶?这些事都是要慢慢商量的,你怎么以为我们是......”
他只是觉得,朱元的想法太大了,就比如说留在京城开酒楼,这就太大胆了。
她的名声原本就是那样,按理来说就该隐姓埋名的等人忘记那段过去,而后再慢慢的香别的法子,过上正常姑娘们的生活。
可是一旦留在京城这个旋涡里,再闹出事来......
那么岂不是真的就一辈子都没什么指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