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萝却兴致高得很,对萧敬远道:“我瞧着这柳枝儿长得正好,你给我折下来做个柳哨吧?”
萧敬远看了看阿萝,有些无奈:“多大的人了, 玩心还这么大。”
嘴里这么说,他还是跃上柳树,折了几根柳枝, 去掉了上面的柳叶, 给阿萝做口哨。他是个手巧的, 修长的手指几下子就做出了几个口哨。
他自己留了一个粗的, 递给阿萝一个细的, 夫妻二人坐在窗棂前吹起来,于是一个声音沉闷辽阔,一个声音尖锐细长, 两个人的柳哨声交相呼应,闹得柳树上的翠鸟都上下蹦跳起来,好不欢快。
“到底外面是什么情景,你好歹和我说说!”
阿萝随着萧敬远来到这处隐秘别院,也是奴仆成群地伺候着,甚至萧敬远还命人准备了一个御厨,任凭她点单,这日子过得倒是自在。
只是心终究提着,不知道萧永瀚那边如何,不知道柯容那边如何,不知道哥哥和萧敬远的计划如何了。
这些操心,每每想起,便觉不踏实,最后这些不踏实都化作一个长长的叹息。
萧敬远知道自己的小妻子不安心,便也和她一步步地详细说着自己和叶青川的计划。
“你哥哥也不知道怎么说动了冯启月,就是你那位表姐,她被柯神医装扮成你的样子,住在别院里养胎。如今我们需要的是时间。”
“冯启月?”
阿萝倒是不曾想到,哥哥竟然用她来假扮自己:“这她也肯?”
冯启月误以为她是自己母亲所生,正委屈着一母同胞她不该如此凄惨,竟然肯假冒自己?
“你哥哥自有办法。”依萧敬远看,阿萝这位哥哥可真是神通广大了,还有他办不到的事吗?就差通晓前世今生了。
阿萝听着这话,不免拧眉,细细想着。
冯启月,自己是曾怀疑过她,但是如今看来,她便是因了身世之事嫉恨自己,也远不止于李代桃僵,毕竟萧家她并不熟,假扮自己几无可能,更遑论瞒过那枕边人萧永瀚。
如今她寄人篱下,以后婚事都要仰仗自家,如今哥哥威逼利诱,她愿意听命于哥哥,这倒是可以理解。
可是柯神医……
阿萝心里泛了疑心。
柯神医,竟有这般本事,能够使人面目改变,更能使本就极为相似之人以假乱真?
那上辈子……
阿萝想到此间,忽而背脊一阵凉意袭来,竟觉得遍体生寒。
上辈子,若真是柯神医,那这辈子哥哥利用柯神医来下饵,真得可以吗?
这么想着间,她忽而心里咯噔一声,脸色骤变。
萧敬远看她如此,也是疑惑:“阿萝,你想到什么了?怎么了?”
说着间,已经挽住她的手在掌心。
阿萝望着身边的男人,心中稍定,却是问道:“七叔,你不是说柯神医认祖归宗吗,那他和柯容有没有关系?”
萧敬远听到这话,方才明白阿萝的担心,解释道:“你想得没错,他们都姓柯,确实是同宗,不过柯容是旁支,柯神医的那一支最近十几年已经疏远了。况且柯神医自从认亲后,柯家人都没认全,就已经受邀出海周游岛国,而柯容早早地来到萧家寄居,他们两个人绝不可能认识。”
阿萝听着这话,心中这才放下,不过她依然在想上辈子。
上辈子,柯神医去海外了吗,他有没有可能和柯容有接触,并且深厚到帮柯容这个忙?柯神医是萧敬远好友,也曾经给老祖宗看过病,在萧家颇有地位,医术上又堪称鬼才,若是他肯协助柯容,柯容怕是真得可能以假乱真,代替自己。
只是如今柯神医在哥哥手中掌控着,她想了想,终究没提此事。
哥哥是信得过的,只要哥哥能掌控好柯神医,那么柯神医就不会为敌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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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这几日前往南疆的兵马正在紧锣密鼓筹备之中,萧敬远太忙,抽不出时间过来陪着阿萝,是以阿萝便独自在这别院。不过好在别院外潜伏着萧敬远的属下,只要阿萝咳嗽一声,那些属下都会冲出来。
阿萝便是独自住在别院,倒是也没什么担心的。
唯独不喜欢的是,实在是憋闷乏味至极,平日里不敢出这院子,想说个话,也没人,只能让嬷嬷和丫鬟陪着在那里看看书,写写字。
也许唯一的好处便是,她的字都是颇有长进,这下子七叔再看到,断不会说她不学无术了吧。
偶尔间,她也能得到些消息,是从萧家老宅传来的,知道老祖宗还曾经亲自过去看过“假阿萝”,竟然丝毫没有发现端倪。
“听说柯容也跟着去了。”鲁嬷嬷给阿萝说着打听来的消息。
阿萝听说这个,轻叹了口气。
萧敬远和哥哥那边也都分别传来消息,她知道他们已经布好了天罗地网,等着柯容投进去。若柯容真得对自己动了恶念,是断断逃不掉的。
当这么想着的时候,她也不免疑惑。
其实上辈子害自己的人就算是柯容,可是今生情势已变,今生的柯容原本未必起这种恶念害自己的。如今为了以后的安心,布下这个陷阱,特特地弄个假的自己摆在那里,让柯容知道极易行事,从而激发了柯容心中恶念。
如此一来,她是真有些不懂,如果不是有此计划,这世的柯容真得会害自己吗?
到底是自己用形势逼着柯容害自己,还是说她命中注定会害自己?
想来想去,只觉得困惑不已。
不过后来一想,也是豁然,两世为人,本是玄妙之事,当年庄子尚且发出蝴蝶梦我还是我梦蝴蝶之问,更何况她这么一个凡夫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