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萝,你信不信我,会护你一生一世,不会让你遭受命中厄运?”
他屈膝,半蹲在榻前,双眸几乎和她平视,就这么问她道。
阿萝微楞,望过去时,因为月牙儿已经不见了,夜色浓郁,她看不清楚他眸中神情,可是却能感受到那刚硬脸庞上的笃定。
她其实是信他的。
可是,她却也信命。
她害怕萧家那双月湖,是决计不敢再次踏入的。
重活一世,偶尔间和萧家人打交道,她也会去想,到底是什么人,可以如此遮天蔽日,将自己关押入水牢之中,替代了自己,十七年的时间竟不被人察觉。
可是想不出来。
正因为萧家上下都看上去极好,她才想不出来,到底可能是谁。
我在明敌在暗。
她怎么可能把自己置身于这种危险之中。
萧敬远说,他会护自己一生一世,可是上辈子,萧永瀚也说,今生今世绮罗香只为她一个人奏。
回想起那一世临死前,听到的那绮罗香,她不免想着,是不是于萧永瀚来说,他确实不曾违背过他的诺言。
他确实一生一世只为叶青萝奏那绮罗香了。
想明白这个,她越发坚定了心思,握了握拳:“七叔,你今日说这话,我自然是信你。可是将来会如何,谁也说不得。世事沉浮本无定,你我都是凡人,哪里敌得过命。”
萧敬远紧紧皱眉,她其实说得倒是没错,纵然他如今承诺了,纵然他这一生不会不改初衷,可是却未必能笃定将来。
“阿萝——”他抬起手,轻轻抚摸了她从锦被中露出的小脸:“在你梦里,到底是怎么一番情境,你告诉我。如果说你早已梦中有所预兆,那我就靠着你的梦,来扫平将来的隐患。”
阿萝咬咬唇,梦里的事,她怎么好说,说她其实应该嫁给他的侄子,自己应该喊他七叔的?
略沉吟了下,她道:“我一时也想不起来了,只知道,我死在萧家一个阴暗潮湿的地方,我也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地方。”
抬起头,她望着他,轻声道:“我只知道,那一定是萧家。”
“阴暗潮湿的地方?”萧敬远皱眉。
“嗯。”
阿萝并不敢细说。
她并不知道自己的死到底是和谁有干系,是以不提那水牢之事,只是给出这么一个线索。
若是这件事萧敬远毫不知情,如果他真心对自己,或许他会才去查。
若是他根本知道那水牢之事,自己这么一说,他或许有所感悟?
☆、第88章
“是什么人害了你?”
“并不知确切,只知道是一个女人。”
“可还有其他线索?”
“没。”其他的,阿萝暂时并不敢透露。
萧敬远听闻,低头沉思半响,最后终于抬首道:“我并不记得萧家会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至于你说的阴暗潮湿之处,我自会去查探一番,一定会设法防患于未然,届时——”
他凝视着阿萝道:“届时,你安心了,我便会来叶家登门提亲。”
阿萝听到提亲二字,脸上微红,一时有些心慌,不过想想,他若是真能查出上辈子害了自己的凶手,那自己嫁他又何妨?
这么想明白后,她也就轻轻点了点头。
她点头时颇轻,不过萧敬远却看得清楚,他原本紧绷的眉眼终于松开来,起身,抬手摸了摸阿萝的秀发,温声安抚道:“你不用怕,这件事我会查明白的,将来有个什么,我总是会护着你。”
阿萝闻言,心间微颤,抬头看时,却见那灼热的眸子带着浓郁的呵护和纵容。
她睫毛一抖,忙低下头,轻声道:“嗯,七叔,我信你这个。”
说完这话,两个人一时无言,夜凉如水,外面的打更声响起,萧敬远嗅着夜色中隐约的血腥气息,约莫知道她的情境,当下也不忍心让她再为难。
“你先处理……”犹豫了下,他还是道:“处理好你自己的事,这个时候,姑娘家总是要注意下,别着凉。”
处理好自己的事儿?阿萝开始都没听明白,后来知道了,真是又羞又窘,又是无奈,咬唇睨了他一眼:“嗯。”
话已说尽,萧敬远虽不舍得,可终究不好太过逗留,当下递给她一样物事:“这个给你。”
阿萝从锦被缝里伸出手来,接过那物,却见是一玉锁片儿,沁凉剔透,泛着绿光,一看便知是上等的玉。
“这是自小随着我的,如今给你,你记得贴身戴了。”
这不就是私定终身吗?要不然她一个姑娘家,干嘛要贴身戴男人之物?
不过阿萝没说什么,乖巧地收在手里。
萧敬远见此,再次不舍地摸了摸她的头发,之后便纵身离去。
待萧敬远离去后,阿萝慌忙唤来了丫鬟,又命她叫过来鲁嬷嬷,置换月事带,换洗衣服被褥等。
鲁嬷嬷见她竟然染得到处都是,自是惊得不轻,只以为她年纪小不懂事,倒是手把手又好生教了一番,最后还命下头去熬红糖枣汁来给她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