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单身惯了定力颇深的男人,胸臆间也不自觉萦绕出别样的柔情。
“还有件事,我只是随意说说,你莫要往心里去。”
他听到自己再次开口这么说。
“什么事?”阿萝笑得眸中都是细碎的喜悦,光彩动人。
“那一日我见你在萧家,倒是和永泽走得很近?”
“好像是吧……”阿萝有点莫名,其实萧家那么多兄弟姐妹,她和六姑娘走得更近吧,只不过萧永泽凑过来,且颇为殷勤,才顺便一起说话玩耍的。
“嗯,其实还好。”萧敬远声音忽然变得一本正经起来:“永泽性子稳,人也踏实,性子虽直接,却素来是个实心眼。”
默了下,他又道:“反倒是永瀚,虽说在几个兄弟中样貌出众,才气也颇为惊人,可是到底年轻一些,性子也略显孤僻。”
“什么意思?”阿萝一脸疑惑地望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对着自己对他这两个侄子评头论足。
明明记得娘说,和萧家的老太太说过了,她这几年根本没有要定亲的意思,打算在家里多留几年,还好生自贬了一通,只说自家女儿不懂事太过骄纵野蛮,根本还不能嫁人!
萧敬远看着她嫩润小嘴儿微张开,歪着脑袋像个疑惑的小鸟儿般瞅着自己的样子,一时也有些无奈,只好越发说得明白。
“我记得你那日说,已经有了心仪之人?”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随口说的谎话,自己回头就忘得净光了。
“永瀚在萧家孙辈中,样貌最好,确实颇讨姑娘家喜欢,只是大家都喜欢的,未必就适合自己。”
萧敬远苦心婆口。
“……”阿萝越发茫然地望着他。
他竟然误会自己心仪之人是萧永瀚?
别别别,那是上辈子的事儿啊?
这辈子,她哪个眼神哪个动作表现出喜欢那萧永瀚?她分明是把那人当做祸水当做灾难仔细地观察着提防着啊!
再说,人家萧永瀚已经表现得再明显不过了,人家眼里心里都是那柯容表妹,哪里正眼看过她一眼?
她像是那种死缠烂打赖着个无意自己男人的人吗?
萧敬远看着她吃惊的样子,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那一日,他们几个小孩儿未必看到了他,但是当时他和叶长勋在不远处阁楼喝酒,却是将下面一幕尽收眼底的。
他是看到二侄子永泽一直小心刻意地讨好着阿萝,但是阿萝呢,那眼神时不时地望向三侄子永瀚。
甚至到了后来,永瀚为柯容弹琴,阿萝回头看了一眼便委屈得哭了。
阿萝无奈地望着眼前的萧敬远,默了好半响后,才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都说过了,我先不想着婚嫁之事,我年纪还小呢!”
娇娇软软的声音这么嘟哝着,瞥了他一眼后,又道:“再说了,我也没说我心仪的是哪个啊!”
用得着他这么操心吗?
阿萝想着间,忽然猜到了什么,猛地瞪大了眼睛:“还是说,这是令堂的意思?”
难道是萧敬远知道他家母亲的意思,所以想撮合自己和萧永泽?这么想也也有可能……可是,他也是朝廷重臣,大忙人一个,又不是三姑六婆的,何至于干这种说没拉线的事儿?
“不是。”萧敬远完全不明白她怎么想的。
事实上,他简直是想撬开那小脑袋瓜子,看看里面到底想什么,然后再严肃正经地告诉她,不要想着萧永瀚了,你再心仪人家也是没用的,人家一心想着娶表妹为妻!
不过他当然什么都没说。
无论是身份,年纪,还是地位,过往,都摆在那里,他不可能对她说这种话。
他略一沉吟,这么开口道:“我也只是随意提提,你毕竟年纪小,并不懂的如何分辨好坏,也不知道该寻个何等样人共度一生,就怕是轻易被人迷了眼,动了心,最后徒徒落得自己伤心。”
“这个……好吧。”阿萝听着萧敬远这一堆仿佛听起来很有道理的大道理,其实是有听没有懂,她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这么笨,去喜欢一个根本不喜欢自己的人:“谢谢七叔,我知道分寸的。”
“那就好。”
“那……没其他事儿,我先过去拿豆饼了?”阿萝看看不远处等着自己的两个丫鬟,知道时候不早了,让她们等急了。
萧敬远颔首。
阿萝轻轻一拜,向萧敬远告辞,谁知道低头间,恰见长椅旁落下的一本书,知道这是刚才萧敬远翻着看的,当下也没多想,便弯腰拿起来。
“七叔,你的书掉了。”
这么说着的时候,她看到了书卷的名字,不免疑惑,诧异地扫了眼萧敬远。
这本书上赫然写着:《古今全书总目提要》。
那是一本本朝□□皇帝着人编撰的古今书目介绍提要,寻常人都是略要找书,便翻看翻看。
谁会没事去背当今天下一共有多少本书名字分别叫什么?
这……七叔果然是七叔,不同寻常人,看书爱好也和一般人不一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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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萝买了豆饼,回到家里,自是春风得意,几乎是哼着曲儿在那里用水泡豆饼浇花,一边浇花,一边想着今日萧敬远所说的柯神医,只觉得未来一切美好可期,自己这辈子,实在是太过顺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