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皇贵妃在帝都生活了小半生的时间,又在后宫之中浸润多年,心中所思所想必然是比十几岁的萧璇想得多一些的。
镇国公府如今是帝都权贵圈子中被人十分艳羡的存在,眼下镇国公世子是无用纨绔,可府中尚且有征战半生、军功彪炳的镇国公和一位吏部尚书,皇后虽然无宠、无亲子可身为楚帝嫡妻还是能得楚帝几分尊重的。加上现在楚帝仅有的两位公主,驸马都出身于镇国公府,便是日后无论哪位皇子登顶,镇国公府都能屹立不倒。
镇国公府的那位世子夫人柳皇贵妃是知道的,镇国公世子浑浑噩噩,娶得这位妻子却是人精儿一般的。她的嫡幼女敢在萧璇认亲当日欺负萧璇的嫡亲小姑子,甚至还动了手,何尝不是镇国公世子夫人的有心试探。
不同于萧璐婚前的刁蛮名声,萧璇在世人眼中一直是以温顺、亲和的形象出现的。
萧璐婚后一反常态,在外的名声有了好转,就是对待镇国公世子夫人也是颇为和睦的。想来镇国公世子夫人是在萧璐那儿得了甜头,想着还要在萧璇面前耍耍威风。可她万万没想到,萧璇竟愿意来为自己的小姑子出头,让一个侍女打了她嫡幼女的脸,还强压着她处置了自己的嫡幼女。
“看看吧,我当时不愿意应允你与驸马的婚事就是因为这个缘故。镇国公府庶出比嫡出出息,虽你的婆母人是个好人儿,只是太过和善、温柔了些,因此你那个小姑子才会在府里三番四次被隔房的堂姐欺负都不敢回来告状。”柳皇贵妃说道。“她不好拿捏你和你婆母,只好拿你小姑子来试探你的虚实。”
“听母妃这么一说,我都明白了。”萧璇不是个笨的,柳皇贵妃这么一说她心中自然明了。“好在我及时想起来了世子夫人的长女嫁到了大舅母的娘家去,知道她长女日子过得不是十分顺畅,这才拿捏住了她。一次性压制住了她也好,省得她日后再有什么心思。”
“你还是想得简单了。”柳皇贵妃看着已经妇人打扮面容却仍还显得有些稚气的萧璇,说道。“镇国公世子的位置其实坐的不是很稳,早年他闹出事儿来的时候,若不是皇后亲自写了手书递出去给镇国公为他求情,这才保住了他的世子之位。现在二房又出了一位驸马,还被你父皇派去兵部,恐怕世子那一房会急起来了。”
柳皇贵妃话说到这里,停下来喝了一口茶。
“其实认亲回来的那一日,我与少澜已经提及此事了。”萧璇明白柳皇贵妃话里的意思,主动交代道。“少澜即娶了我,我们的孩子日后另有前程,倒不是十分需要镇国公府的这个爵位。只是楚姐儿和滨哥儿就不同了,要真是将来爵位落到了二房,他们的前程才能更进一步。”
“行,和他知会一声就足够了。段家父子是聪明人,有些事情与他们说得太清楚了,反倒不好。”柳皇贵妃这时才注意到萧璇身边只跟了丹橘和绿林二人,疑惑地问道。“怎么今日穗红没有随你进宫来?”
“穗红昨日受了伤,我让她休息几日不必在我跟前伺候。”萧璇说道。
“受伤?好端端地怎么受了伤?”柳皇贵妃不解道。“是不是你府上出了什么事情?”
“母妃放心,我府上无事。”萧璇连忙摇头说道。“只是说起穗红受伤的事情,我正有事要问母妃呢?我听丹橘说昨日穗红是被家人拉拽、纠缠才会受伤的,说是他们给穗红相中了一门亲事,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要强拉着穗红回去成亲。穗红不愿这才挣扎,被府里的人听见了动静,才救了她回来。饶是这样,那一家子人还从穗红身上扯走了几样首饰。我记得母妃曾经说过,穗红的母亲原来就是外祖母身边的侍女出身,怎么如今还敢来我府前这般混闹?”
“前阵子穗红一家子人因为在外放印子钱闹出了人命官司,被你外祖母发现就此逐出了府去。”柳皇贵妃想到穗红那一家子牛鬼蛇神,颇觉头疼。“他们能给穗红相中什么好亲事,无非是现在失了差事、没了进项、活路,想要拿着穗红最后卖一笔好处罢了。”
“丹橘说他们为穗红相中的是一个长子比穗红年纪都大的鳏夫,穗红虽然年纪是大了些,可是她在母妃身边侍奉了多年,相貌、见识做个六品官太太都是足够的。”萧璇为穗红抱不平。“好歹都是一家子血脉相连的亲人,怎么能把穗红往火坑里推。”
“并不是所有血脉相连的人都能过得和和睦睦的。”柳皇贵妃叹息道。“如今穗红是你身边的人了,你预备怎么处理此事?”
“我是这么想的,既然是穗红的家事,只要她的家人不再上门寻衅我便不会主动插手去管,一切交由穗红自己做主处理。”萧璇说道。“我相信穗红是能够处理好此事的,毕竟她在母妃做了那么多年的掌事宫女,这些小事难道还处理不好吗?”
“她若是能够处理得好,也不会和家人纠缠多年了。”柳皇贵妃摇摇头。“只怕那家人还会上门纠缠。”
“那无妨,我府上有侍卫。”萧璇无所谓地说道。“只怕他们不来闹,否则来一次我打一次,端看他们熬得住几次打。”
“瞧瞧你,这都是与谁学的。”柳皇贵妃无奈和地笑了声。“罢了,左右是你府上的小事,你自己处置了便是,我也不多说什么了。”
萧璇陪着柳皇贵妃用过了午膳,到了下午又去了凌云殿给楚帝请安。
楚帝见了萧璇自然开心,立刻招手示意萧璇坐到了他的近前。
“父皇。”萧璇从袖中掏出了一枚绣着龙纹的荷包,递给了楚帝。“这是我闲暇时候绣的荷包,送给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