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公端坐在位子上,拿了方才宫女奉上的茶盏,好整以暇地品上了一口。
“自然是好事儿才值得我专程来跑这么一趟的。”镇国公放下手里的茶盏,看着皇后面上露出疑惑的神色,朗声笑道。“是澜哥儿的婚事有着落了。”
“什么?!”皇后闻言脸上略有失色,段少澜的婚事她心里是念叨着要有用处的,怎么就这么悄无声息得定下来了。“这消息来得有些突然,是成文和端素为澜哥儿相看的吗?姑娘是哪家的千金,澜哥儿如今成器,这婚事可得父亲替他好生斟酌着才是。”
“那是自然,澜哥儿比他大伯房里那些兄弟都要争气得很。早些年你也为他思量过婚事,我才想着如今他的婚事既是有了信儿,就该和你说一声才是。”镇国公说道。“要配澜哥儿的姑娘肯定是天下难得的好姑娘。”
“父亲这话说得,我怎么说都是澜哥儿的亲姑姑,关心他的婚事理所应当。”
皇后心里想着,庶弟段成文虽说出息是有的,但到底生母早逝,而且终究镇国公世子的位置还是由她嫡亲兄长坐着在的。段少澜说到底不过是庶出的庶出,即便已经记在嫡母名下,出身终究摆在那里。
听着镇国公话里的意思,为段少澜看中的女孩儿出身、容貌必是不差。
难道会是端素郡主娘家贤王府出身的姑娘吗?可是皇后仔细地想了想,贤王府家和段少澜同辈份、差不多岁数的姑娘基本都已出嫁或者定亲了,剩下未出嫁、定亲的女孩儿们大多只有七八岁的年纪,和他是不太匹配的。
镇国公见皇后微微低着头,垂眸思量着半晌不曾接话,又主动说道。
“你不必再猜了。”镇国公直截了当地说道。“相中澜哥儿的是昭月公主。”
“什么!”皇后听见了镇国公的话,第一反应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失声道。“父亲说的是柳皇贵妃的女儿昭月公主。”
“是啊。”镇国公点头说道。
“父亲糊涂啊。”皇后有些失态地站起身来,声量拔高了说道。“怎么偏偏能为澜哥儿相中了昭月公主呢,她可是柳皇贵妃的亲女。”
“皇后。”镇国公见皇后神思恍惚的模样,顿时板起脸沉声说道。“不恰当的话说得小声一些才好,这里不是帝都的昭阳宫,除了你带来得用的宫女、內侍,还有行宫分派来伺候的人手,还有锦旗卫驻扎在外,娘娘说话该要注意些的。再者,你们兄妹虽已长成,可是我并没有老糊涂。”
镇国公陈威犹在,皇后经他提醒了以后,也反应了过来,只得退后重新坐了下来。
“父亲,别误解我的意思,我不是指责父亲。”皇后连忙解释道,她始终知道自己的倚靠只有镇国公一人。
她多年身为皇后却始终无所出,不但能够坐稳皇后之位,还能收养秦昭仪所出的二皇子为自己的养子,无非都是仰仗镇国公。
“那你是什么意思?”镇国公手指叩击桌面,问道。“昭月公主母妃本就出身皇族,她的身世、样貌你觉得不能够和澜哥儿相配吗?”
“父亲,昭月那孩子自然是好的。”皇后转而说道。“可她今年才十五岁,和澜哥儿的年纪委实差得有些多。再说昭月的性子被陛下和柳皇贵妃养得有些娇了,澜哥儿的性格多少有些沉闷,我心中却有个更适合澜哥儿的人选。”
“哦,是吗?”镇国公历经世事多年,皇后也是他看着长大的亲生女儿,只消她眉眼一动他都知道她要说什么。
“大公主比昭月大了四岁,无论年纪、性情与澜哥儿都更为相配。”皇后并不知道萧璇和段少澜的事情已经在楚帝跟前过了明路,她只想着把萧璐推给段少澜。“她亦是陛下长女,尊贵、体面也不输给昭月多少。”
“不必了,大公主是陛下长女,是陛下的掌珠,陛下对她另有成算。”镇国公摇了摇头,看着皇后的眼神难免有些失望。“澜哥儿和昭月公主的事情是陛下允了的。”
“父亲。”皇后惊呼道。“如今朝中立储之事已被多次提及,昭月是大皇子的亲妹妹,大公主的生母却是依附我多年的宸妃。父亲难道真的不为我和二皇子考虑吗?”
“哎......”镇国公看着面色失常的皇后一眼,长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皇后慎言,立储之事是国之根本,皇后身为后宫女眷不得妄议。”
镇国公其实心里也有自己的思量,二皇子毕竟不是皇后亲生,他的生母秦昭仪犹在人世。
而且多年观之,二皇子无论气度、心胸都不如大皇子。
皇后虽与柳皇贵妃不睦多年,可镇国公多年一直保持中立。
段成文将昭月公主与段少澜的事情告知镇国公时,镇国公几乎是没有犹豫一口答应了下来。
段少澜若真能尚昭月公主为妻,同样也是为了日后镇国公府求得了一个保障。
“父亲。”皇后见镇国公态度丝毫不见松动,颓败地开口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