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音禾沉默下来,两个人走回酒店,副导演站在门边,看着他们两个,不由得问:“你们两个刚刚跑去哪里了?吃晚饭都没看见你们。”
梁迟乱糟糟的头发上还有几根杂草,他黑着脸回答,“没看见我们,你不会去找吗?”
想到刚刚他吼了半天连个鬼影都没喊过来他就生气。
万幸的是沈音禾没事,如果有事……算了,他不想去做这个假设。
副导演莫名其妙被怼了一句,满头雾水,他们这么大的人了还要时刻跟着吗?
沈音禾扯了扯他的衣角,“你够了。”
梁迟显然没说够,滔滔不绝,“你们娱乐圈工作的人心都这么大吗?万一出了事你担当起这个责任吗?如果我是你,发现有任何人一个人不在,别说吃饭,水我都喝不下去。”
梁迟上下扫了他一眼,“都胖成什么样了,还吃!”
副导演:他错了,他不该多嘴问话。
沈音禾把他拽上了二楼,免得他继续丢人。
不过刚才的一番动静已经惊动了不少看热闹的同事,有几个人注意到他们两个不怎么整洁的着装,大家不免的会浮想联翩。
夜黑风高,孤男寡女,啧啧啧,真刺激。
站在房间门口,梁迟还是不肯撒手,她很无奈,“我要洗澡休息了。”
“你洗就是了,我又不会妨碍你。”
“你不松开我的手我怎么开门?”顿了顿,她垂下眼接着说:“还有,你也回你自己的房间,不要赖在我这里。”
梁迟总算体验了一把女人的铁石心肠。
“你有没有良心?我今晚都被吓坏了,你还赶我走?”他不可置信的问。
沈音禾回想起方才他在坡底的惨状,有愧疚有心疼,可是谈不上想要跟他和好。在一个地方摔的太重,就不敢轻易靠近了,谁知道下一次会不会更重呢?
可梁迟怯懦的语气又让她狠不下心来拒绝他。
“我让你进去坐坐,不过今晚不能留下来。”
她的房间不算大,一张床一张书桌,还有一间不大不小的浴室,除此之外再也看不见别的布置。
沈音禾从行李箱里找到自己的睡衣,抱着衣服进了浴室,梁迟跟在屁股后寸步不离。
“我要进去洗澡,你也跟进去看吗?”
“我都可以,我没意见。”梁迟露出傻笑,“我巴不得!”
沈音禾砰的一声关上了门,梁迟就蹲守在门边,听着里面的水声,一颗心奇异的安定了下来。
他后知后觉,左腿截面在疼,梁迟卷起裤腿发现截面磨出血了,疼是真疼,但他不想管,也不想去当地的小诊所里看,他要待在沈音禾身边,时时刻刻都要能看见她。
水声渐停,沈音禾从里面推开门差点撞到他,她用发绳扎起长发,问:“你蹲在这干嘛呢?”
“舒服。”
“腿不麻吗?”她不信他说的话,蹲着肯定没有坐着舒服。
梁迟目光真诚,摇摇头,“不麻。”
气氛竟有丝丝尴尬,沈音禾被他眼巴巴的望着,有种说不出来的不自在感。
“你也回去洗个澡好好休息吧。”沈音禾干脆把想说的话说完,“还有,这边条件艰苦,你身体又不好,最好明天你就让人接你回家。”
梁迟冷冷的听着她说,面无表情,目光徒生三分凌厉,“我不走。”
“我哪儿也不去。”
“我就死也要死在你身边。”
话音落地,梁迟当着她的面脱了毛衣卸了假肢,然后扶着墙跳进她的浴室里,进去之后还不忘使唤她,“我手疼,你帮我擦擦身体。”
如玉般精致的手指,如今惨不忍睹。
十指连心这词真的没有错,梁迟觉得他的心比手指的伤口还要痛上百倍。
沈音禾叹气,抽了条没用过的毛巾认命的进去。
好在梁迟还有羞耻之心,留了一条内裤,没有完全光着,浴霸的暖光照亮他微红的脸颊。
沈音禾看着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眼睛湿润,小心翼翼的替他擦干净,还给他上了药,她垂下眼帘,遮住陡然发红的眸子,她问:“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副样子,都跟你说过了不会有事的。”
“我担心你,我怕你会死。”
对于常人而言,死亡好似是一件非常遥远的事情。
可是于梁迟,生死不过之间,最是平常。
他见过太多生死离别的戏码,他最懂生命的脆弱,他也最害怕失去。
“你就不能盼我点好的吗?”沈音禾用很轻快的语气说笑,想缓和凝重的氛围。
梁迟的眼圈却愈发的红,铺天盖地的绝望感又席卷而来,微哽道:“沈音禾,你知道吗?我真的被吓破了胆子,我都想好了,如果你死了,我就去给你殉情。”
陪她一起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