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软眼看着沈濯等人跪地请安,但沈少堂迟迟没有回应,一直站在“群众围观区”的软软,再也按捺不住了。她有点好奇地半蹲着凑到临海王身边,伏低身子悄声问——
“王爷,你是如何认出陛下的?”
圆嘟嘟的临海王歪头看了看白软软,小圆眼睛一眨巴,也跟着悄悄声回答:“陛下幼时出生时,腿.根处便有一枚小痣……”
噫?
腿、根、处哦?
白软软心头一动,忍不住朝着玉树临风的堂堂大齐少帝沈少堂的背影望去——
“可是,这般地方,王爷是如何看到的?”软软皇后满心奇怪。
临海王:“昨夜不幸凉风起,陛下衣袂飘飘,本王不甚低头便……看、到、了。”
翩翩玉立的沈少帝双腿一抖,不由自主地将自己玉立的后衫猛地一盖!
真是倒了个霉!
都怪昨日田小田那个小浑蛋,竟害他于岩墙上不慎将裤子磨破,不想得好端端的一场“私探”,却活脱脱被临海王一眼看穿,将他堂堂少帝逮了个正着。
小皇后白软软却丝毫未体会到少帝的窘迫心情,却还是一脸纯真托着两腮地研究着沈少堂的背影:“王爷,那枚小痣可在哪?哪条腿上?我怎么看不见……”
临海王嘿嘿一笑:“没事,你以后就能看到了。”
哦……以,后,呀。
软软侧目。
沈少堂虽然背立他们,但是此刻心中却有一万句——嗯——要讲!你们背着我堂堂少帝讲坏话便也讲了,能不能将声音放低些!你们要偷看我少帝的大腿也看了,能不能不要告诉他的小皇后,她以后就一定能看见!你们到底是想怎样,当他堂堂沈少帝,是假的不成?!
不料这正厅上还未有个结果,就听得厅外的石子花路上,突然传来一阵环佩衣裙、金铃叮咚作响。抬头一望,却是一名身着淡紫袄褂、水红罗裙,系了一条闪亮亮的橙色金腰带,腕间戴了数枚黄澄澄金手镯的贵夫人,由数名丫环环绕扶行,跌跌撞撞、踉踉跄跄奔行而来。
白软软望着夫人这一步三晃,一身三响的行头,简直——目瞪口呆。
好……不落俗套的打扮!
却见贵夫人奔入正厅之前,已一声哭出来——
“儿啊!”
负手背立的沈少堂,身姿一抖。
临海王爷沈濯见状,不由分说地便将贵夫人一拖。
“休得胡言。”沈濯抓住她的手腕,将她往下一拖。
贵夫人跪地,一身的金铃叮叮玲玲,活脱脱一个“甜系美少女”。显而易见,这名又哭又笑,又说又叮叮响的贵夫人,便定然是临海王沈濯的正堂王妃,临海王府的当家主母了。
“谁在胡言了,我在哭我的儿。”沈王妃不服气地将王爷的手一甩,又差点叮叮咚地往前扑过去。
临海王爷一手拉住她:“别胡说,这里哪有你的儿,只有当今陛下。你见了陛下还不好生行礼,是要以下犯上吗?”
沈王妃将眼睛一瞪,怒视王爷:“他是陛下,也是我的儿,打我肚里爬出来的孩子,即使贵为了皇帝也一辈子都是我的儿。我疼我的儿,你嫉妒吗?”
沈王妃特别不服气地回头,将手一摆:“快来,将我刚刚亲手为陛下炖得椰奶甜豆花与陛下端上来。”
有丫头在后头应声,端着一碗雪白的豆花便要近前来。
临海王爷一见,整个人都快要跳起来了!
“什么!”临海王爷圆咚咚的身体一晃,“你竟敢与陛下吃甜豆花!你难道不知道,咱家陛下最爱的是咸豆花吗?”
“呸,你家豆花才要吃咸的!”王妃不服气,也跟着一步跳了起来,“陛下在咱家长大时,最爱吃的便是我亲手炖的甜豆花!况且先帝爷在世时,也尝过我亲手炖的椰奶甜豆花,还因此与我们王府提了两个大字的匾额——甜家呢!”
临海王爷大怒,咚咚咚地腆着自己的圆肚肚,怒吼:“屁!先帝与咱家题的,明明是‘咸家’!”
“甜!”甜系沈王妃不服气地吼回去。
“咸!”腌系沈王爷咆哮欲压王妃!
“甜”“咸”二字怒吼不绝,咆哮之声,回荡临海王府三十里……
小胖皇后白软软被夹在临海王爷与临海王妃之间,蹲于地上简直都看傻了……真是路上计算了千百次,心头犹豫了千百回,猜测他的父母将会是一对什么样的慈爱夫妻,他的父母又可能会是一对怎样狠心的夫妻……但是却万万没有想到……他的父母……居然会是一对……甜咸大战了三十年的……死对头夫妻!
更加夸张的是,这对甜咸夫妻不仅看傻了小皇后白软软,而旁边的围观群众们——老大、老三、老五、小七,二小姐、四小姐、六小姐、八妹妹也同时分成了两派,甜系妈、咸系爹,一碗豆花的味道问题,顿时变成了临海王府的世纪大讨论。而临海王府的家丁们,甚至已将此见怪不怪,众家丁开始脱了靴子、席地而坐,或拿出烧饼果子,或拿出纸牌麻九……
要不要这么夸张啊!
*
正待临海王府又要展开一通轰轰烈烈的“世纪大对决”时,一直被忽略日久的堂堂大齐少帝沈少堂,终于忍无可忍地对着田小田扔了个眼色。
小太监田小田清清嗓门儿,双腿扎马,气沉丹田,尖吼一声——
“陛下谕!”
众人被吓了一跳。
田小田:“陛下有旨,此番路入临海王府,乃陛下私行一游,未及陛下圣谕,所有人等一律不得透露陛下身份行踪;未及陛下诏见,任何人等不得踏入陛下东厢行宫。钦此!”
沈少堂终于回过头来。
面色黑沉,目光冷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