涟漪面带歉意的微笑道,“二位抱歉了,在下实在是看到这幅画作太为惊奇,所以忍不住拦住二位一看究竟,不知这幅画是从哪买的?”从刚刚两人的交谈中得知是买的,这画手是新手,虽极力模仿明暗,但从杂乱的线条可看是新学的画法。谁画的,涟漪并不好奇,她好奇的是这纸张和笔墨。
从前她曾找过这样的纸张,因有大量图纸需要绘制,但几乎找遍了鸾国却一无所获,她曾想找人专门为她赶制这样的纸,后来实在是公务繁忙,再无精力为了纸张操心,便索性找了些厚纸对付。
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今日她竟在大街上找到这样的纸了。
绿衣书生想来是未成婚,有些害羞又贪恋地偷看苏涟漪的脸。
蓝衣书生道,“就在前面不远的的听风书苑,画就是在那里买的。”说完,又补充了一句,“但可能要令小姐失望了,这画是最后一幅了,连我这老弟想买都没买到,不过掌柜的说过几日,那画神还会再出新作,小姐倒不如过几日去寻。”
画神!?
涟漪差点笑出来。
这画的水平,怕是刚学临摹一两年的孩童都能画出,“多谢二位了。”涟漪找的不是画,而是纸。她将画还给了两人后,便向着蓝衣书生手指的方向而去,只留一片淡香。
绿衣书生痴迷地望着远去的背影,口中喃喃,“书中所述佳人,今日我终可亲眼见。”
蓝衣书生拍了下绿衣书生的肩,“收收遐想吧老弟,那女子不说气质,就看穿着也知非富即贵,我等平民百姓高攀不起,走走,我们还是去看画把。”
绿衣书生恋恋不舍,“好,走吧。”
苏涟漪对之后两人对话自然未知,因她的注意力都被那类似素描纸的纸张所吸引,快步向前找去。不到二十米,便见到了两人所说的听风书苑。
书苑而非书院。
书院者,传道授业,换句话说便是学校。而书苑则是类似书店的地方,只不过囊括了书籍、纸张、笔墨等等,凡是与学问有关的东西,书苑中都有所出售,其中便包括了画作。
书苑与古玩店又有所不同。
古玩店所出售的字画,多是前朝古人所作。而书苑中所出售的字画,多是现代名家所做,其中也搜集了一些状元字画或为贫苦书生提供一个交易字画的场所。
黑色的牌匾不大,上面是鎏金四个字——听风书苑。没有红色落款,不是什么名家提笔,倒是在本该扩宽的地方花有几只粉红色的樱花花瓣。
落花听风,店小意境竟高。
还没入这小门面的书苑,涟漪先是对书苑的格调大大赞赏。
今日书苑的人不多,也许是各大书院未休假的原因,也许是轩国使臣到来的原因。
涟漪入了书苑才发现,这书苑别有洞天!
在外看,只是一个小门面,若只看门面,会觉得里面只是一只小小的书屋。但进来看才知,这书苑足有三层之高!
最让苏涟漪惊讶的时,这书苑设计的十分“现代化”!为何要说现代化呢,因三层书苑竟有小小的镂空,便是入门处抬头看,可直接看到三层屋顶。
镂空之处不大,但因这小小的镂空,却给小书苑一种壮观的感觉。
壮观何来?是书架!
听风书苑的三层楼,环绕墙壁都是书架,好像现代图书馆一般,书籍按照分类被不同的书架所盛放。
光线从窗纸而入,更显书苑的幽深,书苑内各处摆放铁制灯架,镶嵌在地板上。不同于普通灯罩,铁架上的灯罩也有铁丝固定,不能用普通的方法点灯,而必须用特制的工具,从上面探下点燃烛火,这样的好处是不会因灯具的倒塌而引起火灾。
看着整个书苑,再观察书苑中完美的细节摆设,苏涟漪都忍不住感叹,“好一个听风书苑,京城中何时有了这么个别致的书苑!?”
苏涟漪话音刚落,就听一旁有慈祥老者的笑声,“呵呵,这位姑娘说笑了,听风书苑已有百年历史,可不是凭空而出的哦。”
苏涟漪吓了一跳,即便平日再稳重,此时此刻也有些尴尬,吐了下舌头,“老人家抱歉了,是小女子刚入京城不久,浅了见识。”是啊,人家百年老店,她才来京城不久,就跑到这说冒出个店,实在是失礼。
老者一身黑色丝绸袍子,深蓝色的绣纹,贵气又稳重。其身材魁梧,但面色却十分慈祥,头发花白,但气质却不显老态,眼中有精明,但周身却散发一种儒雅之气。“无妨,姑娘是第一次来吧。”
涟漪点头,“是啊。”对老者的印象极好,在这慈祥的老人面前,涟漪几乎忘了自己所持身份地位,如同小女儿一般,隐隐希望被老人疼爱。苏涟漪知道,这便是人格魅力的渲染,就好像有些人天生带有威严,有些人天生带有亲切一般。
老人笑得慈祥,“从刚刚姑娘的话可得知,姑娘并非慕名而来,那是因何得知小店的?”
苏涟漪忍不住笑了,“老人家别取笑我了,您这里哪是小店?分明就是百年老店嘛。是这样,刚刚我见两名书生在此购得一副画,大概这么大,画的是一名年轻女子,半身像,没有色彩。”一边说一边比划,她不知自己说“素描”对方能不能听懂,便描述画作内容。
老人笑着点头,“老朽知道了,姑娘说的是那副素描画?可惜啊姑娘,那副画只有一副,原本老朽是不想卖的,但那书生却纠缠许久便卖了,如今是实在没有了。”
涟漪摇头,“不,我不是来买画,我是来买纸,我要那画的纸。”原来对方已知是素描画,看来真是宫中传出来的。
想一想也可以解释,她在宫中画了画,大臣们看着新奇,搞不好和皇上借阅临摹,而后就这么一点点传开。
老人一愣,“姑娘,那纸张虽厚实却不适书写,不吃水的。”好言相劝。
涟漪赶忙解释,“老人家,那张我拿来不是写字,我也是……呃……画画,我画的也是类似素描画。”
老人惊讶,“那素描画,姑娘也会画?”
涟漪不想节外生枝,道,“也是刚学了一点,不算精通,我只想要那纸。”
老人道,“老朽是这书苑掌柜,敝姓张,至于那纸,容老朽去问问东家可好?还请姑娘稍等。”
涟漪道,“好,麻烦掌柜大叔了。”
张掌柜顺着楼梯上了楼,而苏涟漪则是在一楼转了一转。
书苑管理得井然有序,在此工作的年轻人都有专门的服饰,衣服上绣有听风书苑的字样,容易辨认,可让客人快速找到工作人员。书苑人不多,工作人员此时正整理卫生,摆正图书等等。
没一会,随着脚步声,张掌柜又下了楼来,“姑娘,东家说可以出售,但这价钱,一尺一两银子,有些……昂贵了些。”
岂止是昂贵,比丝绸都贵!
“没关系,就这个价钱,有多少我都要了。”苏涟漪没得选,这是独一份的货,不买也不行。
张掌柜点头,“好,那就麻烦姑娘多等一会了,我得去别院取。”
“好,麻烦张掌柜了。”涟漪道。心中却惊讶,取一个纸,随便找个伙计取了就是,还要老掌柜亲自去取?不过想想这纸比绸缎还贵,也许人家重视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