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簪子?”简亦非皱了皱眉头:“这不是首饰吗?”
“是呀,送簪子,自己喜欢的人及笄,当然是要送簪子了。”那丫鬟一边笑着,一边促狭的看了看同伴,心中暗自讥笑她自不量力,当初简亦非在秦王府做亲卫的时候她没有慧眼如炬,这个时候却又在这里暗送秋波?
简亦非在一群丫鬟的欢笑声里落荒而逃,心里想来想去,送簪子是不妥当的,还不如送两盒糕点。走到五芳斋瞧了瞧,买了两盒芝麻酥心球儿,高高兴兴的拎了回去。
等着严三小姐及笄那日,简亦非拎着两盒糕点朝严尚书府奔了过去,见着那两盒糕点,严夫人气得脸都绿了,朝严尚书埋怨:“那姓简的,怎么竟然送了两盒糕点过来?他分明是不将我们尚书府看在眼里。”
自家宝贝女儿及笄,想来巴结尚书府的,早就簪子钗子送了一盒子又一盒子,她是第一次收到两盒糕点做及笄贺礼的。
无奈严三小姐喜欢,将那两盒糕点抱住,脸上泛着红光:“简公子送礼都是别出心裁,这说明他人很聪明,我最喜欢他的贺礼了。”
严夫人见着宝贝女儿竟然爱屋及乌的喜欢上两盒糕点,叹了一口气,默不作声,严三小姐喜滋滋的抱着糕点走了回去,一路上不住的回想着今日见到简亦非的场景。
她端坐在花厅中央,由着秦王妃给自己盘发及笄,眼角微扬,便见着那边的一袭白色袍子,心中欢喜不过,那位简公子真的来了,这让她心中好一阵酥酥麻麻,似乎有蚂蚁爬过,微微的发痒,一点点的拖了过去。
这位简公子,真是面如冠玉,严三小姐瞧着,心里头好一阵欢喜,父亲那日邀请他来赴自己的及笄宴,恐怕是别有用意。从父母亲的交谈来看,这位简公子年纪轻轻就做到了正四品的官,有秦王罩着,若是父亲肯帮一帮,要想飞黄腾达,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
盘好头发,唱了赞词,秦王妃将簪子插入她的头发里,笑着道:“严三小姐,起身答谢。”
一双手将她搀扶起来,严三小姐先向秦王妃行礼答谢,秦王妃儿女双全,尽管她那个儿子似乎身子不大好,可秦王却依旧没有将她看轻,这在京城的贵女圈里,都是一段佳话。似乎皇上皇后也因此格外喜欢秦王,相比之下,那位宠幸侧妃的豫王便没有秦王这般得皇上皇后的欢心了。
严三小姐先向秦王妃答谢,再转过身来答谢宾客,眼睛从简亦非身上扫了过去,脸上浮现出一点淡淡的红润。他站在那里实在是出众,就如鹤立鸡群,一眼就能见着气宇轩昂的他。严三小姐仿佛见着简亦非也在往自己这边看,害羞得低下了头,眼前只有他那白色的长袍。
他身是别具一格,严三小姐看了看糕点盒子,嘴角泛起微笑,旁人送的那些东西真是俗不可耐,只有简公子才会如此不同凡响。
那两盒芝麻酥心球儿放在严三小姐香闺的多宝格上有几日,严三小姐每日都要亲手去擦拭那盒子,一直舍不得吃,直到某一日,严三小姐的贴身丫鬟忽然发现,多宝格上密密麻麻的都是蚂蚁,惊叫了一声:“小姐,不好了不好了,好多蚂蚁!”
那一群蚂蚁密密麻麻的爬着往多宝格上去,看得严三小姐心中一阵发麻:“快叫婆子来将蚂蚁给清理了!”
婆子们拿了铲子桶子开水过来,将那些蚂蚁用水冲得七零八落,然后大家开始寻找多宝格上有蚂蚁的原因,等着将多宝格上的盒子拿下来,才发现那两盒子糕点没有盖好盖子,蚂蚁大约是闻着那香甜的味道,纷纷爬到上边去蹭吃蹭喝。
严三小姐见着芝麻球儿上边一层黑黑的蚂蚁,不由得打了个哆嗦,摸了摸自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的手臂:“赶紧拿着去丢了。”
再喜欢一个人,也不会喜欢到看见一团蚂蚁在上头还想将那芝麻团子留着的,严三小姐不禁心里开始埋怨起简亦非来,早知道这样,还不如送支簪子,至少现在自己也还留着他送的礼物呢。
想到此处,严三小姐悲从心中来,撇了撇嘴,眼泪珠子滴滴的落了下来。
婆子偷偷的去告诉了严夫人,严夫人长叹了一口气:“真是没想到,她才见他两面,怎么就这样痴傻起来了?痴儿、痴儿!”
严夫人对于严尚书的打算,颇是不赞成。这些日子她托人去打探过简亦非的身世,得知他只有一个寡母,住在乡下,就全身觉得不自在,自己一个高高在上的尚书夫人,难道要沦落到去与一个乡野老妇做亲家?怎么样也要打消了老爷与女儿这个念头才行。
那芝麻酥心团子是严夫人命人去揭开盖子,涂了一层蜂蜜到上头。
每日里她听着丫鬟婆子来报女儿的情况,便觉得头疼,那简亦非不过是生了一张耐看的脸,女儿就这般神魂颠倒了起来,只将两盒子芝麻团子当宝贝。
“快些去想个法子,让小姐将那两盒芝麻团子给扔了。”都过了四五日了,还不知道那芝麻酥心团子坏了没有,万一女儿哪日脑子抽筋,捡一个就吃,吃坏了肚子,那可该怎么办才好。
“夫人,不如到上边去涂一层蜂蜜,等着蚂蚁享用了便是。”有婆子经验丰富。
“好,这事情就包在你身上了。”严夫人点了点头:“这事情做成了以后来我这里领赏。”
严夫人虽然为了女儿打算,不惜收买严三小姐院子里的下人将简亦非送的东西给毁了,可却依然毁不掉严三小姐对简亦非的思念,尤其是在花重金派人去打听简亦非的下落,却只得知简亦非有急事出京,现在人不在京城,严三小姐怅然若失,立即便生了病。
这病说重不重,说轻不轻,病名两个字:相思。
严三小姐日日在香闺里捂着胸口只说心里痛,严尚书与夫人都慌了手脚,两人请了不少大夫过来给她看病,吃了不少的药,也不见成效,那身子看着一日日的不好了,脸色又黄又干,就如涂了蜡一般。
“艳儿:你究竟是为了什么?”严夫人坐在床边落泪:“怎么好端端的,就生了这般重病?”
严三小姐的贴身丫鬟凑到了严夫人耳边,轻声说道:“夫人,大夫说小姐忧思成疾,这个忧思,却是有原因的。”
严夫人打量了下床上躺着的女儿,掩住转了转,瞬间就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她捏紧了手帕子,默不作声,好一阵子才站起身来,扶着丫鬟的手,慢慢的往外边走了出去。
严三小姐从床上“腾”的一声坐了起来,瞪着眼睛望向自己的贴身丫鬟:“你刚刚有没有按照我吩咐的话说?”
她分明就让贴身丫鬟说她喜欢简亦非,只有嫁了简亦非,她的病才会好,可为何母亲听了这话却一点反应也没有?她疑惑的瞧了瞧贴身丫鬟,两条眉毛紧紧的皱在了一处:“还不快说!”
贴身丫鬟战战兢兢的跪了下来:“小姐,奴婢……夫人应该已经知道了意思。”
第一百七十九章
“你竟然送了两盒子糕点去做及笄礼?”彦莹嫣然一笑,将头发挽起,朝简亦非瞟了一眼:“我不相信。”
“真是这样,我不骗你。”简亦非被质疑,脸有些发红:“你不要不相信我,我才不会送簪子给那严三小姐呢,我的簪子肯定是要送给你的。”
彦莹一只手按住头发,一只手朝简亦非伸了过来:“那你准备让我自己别簪子,还是你替我将簪子簪上呢?”
简亦非红着脸靠了过来:“我、我、我来给你簪。”他一只手攥着簪子,一只手轻轻的摸上了彦莹乌黑发亮的头发,舔了舔发干的嘴唇,颤抖着手将那簪子替彦莹簪了上去。
彦莹不大会盘头发,简亦非也不会簪头发。生怕弄疼了彦莹,他不敢将簪子扎下去,只是浅浅的簪住了几绺头发,刚刚一离手,彦莹的头发便散了一边,另外一边被那簪子别着,还堆在脑后。
简亦非满脸的不好意思:“三花,我不会。”
彦莹摇了摇脑袋,那头发就散了,簪子也掉了下来,她弯腰将簪子捡起,朝简亦非笑了笑:“不打紧,回家我让我大姐替我盘头发。”
两人捡了一筐子板栗团子,简亦非将筐子扛在肩膀上边,笑嘻嘻的与彦莹往山下走,到了院墙那边,见着肖老大牵了旺财站在门口,赶紧放下筐子,行了一礼:“肖大叔。”
肖老大见着见简亦非,慌忙将身子挺直了,虽然简亦非一直对他彬彬有礼,可他总觉得简亦非是高不可攀的贵家公子。他慌忙摆手:“简公子,别客气,别客气。”
简亦非恭恭敬敬道:“晚辈对长辈行礼,这是应该的。”
肖老大张大嘴巴望着简亦非与彦莹跨过大门,两人慢慢朝前边走了去,夕阳给他们两人镀上了一层金边,在后边瞧着,实在是一对璧人。他喃喃道:“三花果然是命不同,她肯定是要配富家公子的。”
身后走来了一个帮工,拍了拍肖老大的肩膀:“肖老大,你一个人在念叨什么呢?”
肖老大猛然回过头,见自家的那个帮工咧嘴笑着,露出一口微微发黄的牙齿,心中更是紧张:“没、没啥,我在看我闺女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