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卓民把军裤兜里的东西拿出去,递到谷一一跟前,“这是我带过来的伤药,效果不错,给你。”
谷一一也没跟他客气,接过后才道谢,“谢了!”
*
说干就干。
第二天天一亮,谷一一把修筑防潮坝的事情先托付给古卓民,她自己踩着自行车赶回农场。
20公里的路程,她就用了一个小时时间,就回到农场。
防潮坝那边淡水仅够他们这些人吃,想洗澡的人只能用海水,海水盐度高,洗起来比人身上流的汗味道还大,谁也不愿意用海水洗澡。
谷一一已经三天没洗澡,回到农场她第一时间就回家简单洗了一个冷水澡,换了一身衣服,这才一身清爽往农场东侧办公室区走去。
知青属革委会管的,所以她直奔革委会办公室。
革委会由一个主任,两个副主任,若干委员构成。
除夕夜说离婚后,要申请到其他分场的刘父,被留下来帮忙筹备革委会,革委会成立后,他任副主任,谷一一到的时候,办公室只有他一人在。
看到她这会儿时间出现在办公室,刘父知道她肯定是工作上遇到麻烦了,“一一,碰到什么事了?”
谷一一回来就是为了工作的事,也没寒暄,开门见山就把自己回来的目的跟刘父说了。
二月份这批知青,不是农场来的第一批知青,刘父虽然跟他们接触不多,但前面几批知青是个什么德性,他心里多少有谱,听谷一一说了大家的状况,他也知道不改变工作方式,大汛期来临前,防潮坝修筑怕是完成不了,到时候整个农场就遭殃了。
他当即对谷一一说,“总场眼下没有推车,也没有手套,你先回去,我这就叫人准备,明后天叫人给你送过去。”
农场的农作物是机械化收割,机械化搬运,不用那些手推车。
谷一一也知道现在农场应该没有这些东西,不然他们出发前往渤海湾当天,应该就会有人提醒他们带上这些东西,她也没指望今天就把东西带回去。
说完正事,谷一一就打算走人,却被刘父叫住,“你说那些人手脚都破了,你自己呢?”
春节刘辰烨离开那会儿,他是希望能把谷一一一并带过去的。
可刘辰烨非说军区条件太辛苦,姑娘家家去那里不合适,谷一一自己也更想留在农场,刘父也不能强求他们。
那时候正好他也想调离总场,就想着舍下老脸给小丫头安排一份轻松的工作,结果这事儿也被谷一一给拒绝。
她当时的说辞是,“既然其他人的工作都是自己争取来的,她也没权力享受特别的照顾。”
她话虽这样说,但刘父知道她这是不想欠他这个人情,免得回头刘母拿这件事来说。
刘父虽然心里不好受,却一样没强求。
三儿子离开之后,这丫头没自己开火做饭,天天去食堂吃饭,为此没少被说懒惰之类的话,小丫头却丝毫不放心上。
那食堂除了招待来农场公办的人外,办公室的一干人中午也没少在那里吃。
一个来月后,谷一一几乎跟整个办公区的人都混熟了,尤其书记和场长。
谷一一与人往来很是大气,嘴巴又能说,对事物又有自己独到的看法,书记和场长两人对她的评价都极高。
经两人商量后,一致觉得革委会适合这丫头,于是在革委会还没完全组建好的情况下,谷一一已经被这两人内定为农宣队的负责人,负责跟新来的知青打交道。
虽说正是上任前,谷一一就帮着办公室做了不少事情,但这次是她上任后第一次被委以重任,刘父觉得有必要关心关心她。
去年受伤的事,让刘父的身体差了不少,又因为跟刘母离婚,有很长一段时间,心情不大好,这几个月下来,刘父老了不少,原先只有少数几根的白发,这会儿已经能看得很明显。
当初刘父提出离婚,又想去分场,无非就是不想离婚后,再跟刘母纠缠不清。
可惜总场没放人,他终究没走成。
不过,离婚到目前为止,刘母还是没来闹过刘父,不知是打算跟他形同陌路人,还是还没从离婚的打击中回过神,才暂时没来找刘父的麻烦。
离婚后的刘父独居,自己也没开火,跟谷一一一样都是吃食堂,两人没少一起点菜吃。
谷一一本就觉得刘父适合她心目中父亲的形象,刘父正好也有意照顾丈夫不在身边的谷一一,且谷一一又是救命恩人的女儿,一老一少倒是处得不错。
听到刘父这样的关心,谷一一轻笑道,“我要是也受伤,怎么骑自行车回来?”
她是个倔强的人,面对最亲近的人都不一定会把自己的难处说出来,面对刘父更不可能说。
“我都闻到你身上外伤药的味道了,没受伤你好端端的,涂什么药?”
作为一名退伍军人,对味道敏感,对药物的味道更敏感,哪怕谷一一涂的药很少,他还是闻到了,“既然回来了,就去医院叫小芬帮你看看,别落下病根。”
谷一一本来也有到医院找穆小芬的打算,听刘父这样说,当即就应她,“我这就去医院。”
从办公区出来,谷一一果断直奔医院。
自打刘辰烨离开后,谷一一有时间就会找穆小芬,半年不到的时间,两人已经成为无话不谈的朋友。
她到医院的时候,穆小芬刚查完房回来,看到她第一句就是,“黑了,瘦了。”
五月份的太阳已经很毒辣,连续三天在太阳底下劳作,不黑才怪。
再有这几天吃不好睡不好的,不受才怪。
“你这话扎心了,小伙伴。”
谷一一一副被扎心的样子,脸上却带着笑意,分明是半点不在意自己这点改变。
穆小芬知道,一个能做自己想做的事的人,不会去在意做这件事给自身带来的影响,比如她自己不想结婚,那任由外面的人怎么说她,她都没搁心上,日子该怎么过还怎么过,半点不受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