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转念一想,她又道,“与其说是我们倒霉,还不如说是那些撞到我们枪口上的人遇人不淑。”
“那倒是!”田青微愣过后便重重拍掌,“凡是撞上你们的,不管前头多横,下场必定凄惨无比。开始那个酒楼老板如此,竟连带的整个临清的官场都起了大震动。如今德州响马亦然。不管,能把这把大火从德州烧到遥远的南边诸省去,这也是个不小的本事了。那些人背地里肯定恨死你们了吧?你们就不怕他们回头来报复?”
“当初你帮我出谋划策,屠杀罗刹军队几十万人的时候,你可想过来日罗刹人会杀回来报复?”秦明兰反问。
田青摇头。“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秦明兰颔首。
田青顿一顿,还是禁不住开口道:“将军,这些日子你还是小心些。既然肚子都已经这么大了,就别再出去乱走了,正巧世子受伤不能动,你们就一起在王府里好生养着得了。日防夜防,家贼难防,边关有咱们的军队挡着,罗刹人被杀破了胆不敢来犯,但这天凤王朝里的人可就难说了,谁知道谁突然就跳出来往你们背上捅一刀了?”
秦明兰微微敛眉,旋即颔首。“我知道了,多谢提醒。”
“没关系,我也不过是随口一说,听不听全在你。”田青脸上泛起一抹苦涩。终于啊终于,他们之间还是客套上了,现在说起这等虚言假语居然也顺顺溜溜。
心情很不好,他连站起身:“如果没有其他事,那我先行告退了。王府里还有许多事等着我去办呢!”
秦明兰看着他毫不停留的起身就走,心里犹豫一下下,还是忍不住开口唤住他。“你站住!”
田青听话的听步回头。“将军还有事?”
“我只是想问问,你那个表妹……她,你和她相处得可还好?”
田青笑着点头。“很好。表妹从小过惯了苦日子,乍然来到王府,吃得好穿得好,天天都高兴得跟什么似的,干起活来也有劲得很。她天天在跟我说,一切都多亏了将军您的大恩大德,有空她一定要来您跟前给您磕头。”
“算了吧!”秦明兰撇唇。
“我也是这么和她说的。将军您只是因为要照拂我,所以顺便也将我的亲人一起照拂罢了,这点小恩小惠您还瞧不上眼。”
这话说得真贱,典型的田青的风格。
秦明兰想笑,却终究没有笑出来。
目送田青离开,她才站起身,捶捶有些酸软的腰肢,慢慢往卧房走去。
自打进了五月,她的肚子就跟吹气球似的转眼间就膨大了,几乎是一天一个样。现在她走路都比以前费力了许多,腰腿也渐渐觉得有些吃力了。
本是想回房去躺躺的,但走到门口才发现房门依然对她紧闭。但里头却有人在小声说着话。这可难不倒一向耳力过人的秦大将军。
不过在门口略站一会,她便分辨出了那个正在滔滔不绝的人正是李潇然身边蹦跶的最欢乐的走狗——杨光远。
“你说,那家伙和他表妹表现得中规中矩,一点破绽也无?”趴在床上,李潇然俨然对这个答案很不满意。
杨光远也一样。本来受了世子之托,他回来便使劲浑身解数打探这段时间田青和他所谓的表妹在王府里的一切。但大家都有志一同的一句话:好得很!
可不是好的很吗?李潇然一走,这王府的管理就全扔到田青一个人头上了。偌大的王府,即便平王妃并不怎么外出见客,但基本的迎来送往,礼尚往来还是要的吧?还有王府里一应大小事宜,和南边的通信,和宫里的来往,这些全都是他在管,每天就够他忙个底朝天了。
小表妹也是个老实孩子。虽然搬到了表哥处去住,却是乖巧的寻了个小耳房就喜欢得不行,田青给她安排了个粗重的活计她也不嫌弃,每天开开心心的做事,别人忙不过来还帮上一把。不过就是每顿饭吃得比较多,而且还是无肉不欢,基本是看到肉就双眼发亮,拼命的往嘴里扒拉的那种。
这简直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了!这两个人怎么能这样呢?
杨光远很忧伤。
自从跟了李潇然,不管多难办的任务,只要李潇然交付到了他手上,他必定会给干得漂漂亮亮的,从来都没让李潇然皱过半下眉头。但是这一次,他却遭遇到了人生中的第一个滑铁卢,这都是因为那个田青!
赫赫有名的田军师,果然是名不虚传啊!
忧伤之余,他也觉得自己虽败犹荣。那可是在边关挥斥方遒,几乎是百战不殆的田军师啊!
李潇然从他脸上看到了一丝隐隐的亢奋,心情就更不好了。
“这点小事你都办不好,小爷还能指望你什么?你给我滚出去,接下来三天小爷都不想看到你!”
“是是是!既然世子爷您不想看到小的,正巧小的家中也有些事,不若小的干脆回家三天,也省得世子爷您看到了心烦?”杨光远忙赔笑道。
半年前临清那件事发后,整个临清官场都被大洗牌,高达九成以上的官员落马,或被革职查办或被降至,就连不少商家都受到了波及。但惟独杨光远他舅舅连同父亲被擢升了,三个月前就被调入京城,现在他舅舅正在吏部任职,父亲也进了五城兵马司。如今一家人算是都在京城安家了。李潇然直接一挥手。“滚!”
杨光远撒腿就跑。
在门口遇到秦明兰,他也不过傻笑一阵,稽首行个礼便撒丫子跑远了。
秦明兰扶着腰进去,李潇然连眼皮都没抬一下。“这么快就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们要一道互诉衷情呢!”
“我也以为你们能打听点有用的事情出来的呢!”秦明兰回应。
李潇然终于抬起头。“我派人打听你好兄弟的情况,你不高兴了?”
‘好兄弟’三个字说得咬牙切齿,都不知道他哪来的这么大的醋劲。秦明兰抿唇:“没什么好不高兴的。他们若是行得正,你再打听也没关系。他们要是真的私底下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被抓出来就是他们活该。”
“哦?”李潇然一挑眉,“你就不怕我随便捏造几个证据栽赃嫁祸?”
“你不会。”秦明兰道。
李潇然撇唇,秦明兰定定道:“你不是那等是非不分的人。”
她就这么确定?
李潇然不高兴的把头偏向另一边。
秦明兰见状,便脱了鞋也躺上床去。闭上眼微眯一会,她才慢条细理的道:“对了,方才田青提醒我,叫咱们记得防着家贼,以防有人在背后放冷箭。”
“这还用他说?他以为小爷我不懂吗?”李潇然马上又跟被扎了一针似的一下昂起脑袋,“既然有本事弄死他们,小爷我就做好了应对那群贼人的准备!他们有胆子来的尽管上,只要他们有那个本事,看小爷我怎么收拾他们!”
“那要是王爷呢?”秦明兰问。
李潇然一滞。“你说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