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瑛找席香让她站队,哪知席香站到了她爹那边:“种菜挺好的,想吃什么就种什么。”
少数服从多数,穆瑛只得作罢。
其他人很快也有样学样,问过席香意见后,也纷纷动起手来把墙推了,将三五相连的宅子并成一个三五进的大宅子,有的甚至打算把房子都拆了重建。
唯独穆康家没改。
胖子知道后劝他,被他塞了一嘴狗粮:“我又不像你们没订亲和谁搭伙都行。”他已和穆瑛订了婚,只等穆瑛十八就成亲。他若是和别人并在一起,成婚以后怕不方便。
胖子听得想打他,碍于打不过,只得作罢。
改造院子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加上众人手里也没有太多钱,基本上都是今天有空了添一块砖,明天有空了加一块瓦。待院子都改造得颇有规模时,已经到年底了。
大家院里种的应季蔬菜长势喜人,养的鸡鸭已经半大了,出了年就能宰了吃。
谢礼谦的私塾已经改造好,经大家的共同努力,一共招来了五个年纪都在十岁左右的学生,等过了这个年就能教书。
在这期间,席香则去找了位精通西戎话的商人,跟那商人学了两个月的西戎话,她学得认真,偶尔在街上碰到西戎商人时,她上前去攀谈几句,简单的日常交流已经完全不是问题了。
众人不知她学西戎话做什么,但隐隐约约都猜到了应该是她母亲弟弟的原因。
眼看要过年,谢礼谦抽空写了许多副春联,送给大家贴到门上。
他字写得好,春联贴在自家门上时,邻居看见了问他春联哪买的也想去买一副回来,瘦子听见了,觉得自己又发现了个商机,怂恿谢礼谦又写了几十副春联,叫他拿去市集试着卖。
两文钱一副春联,加上谢礼谦斯斯文文白白净净的讨人喜欢,几十副春联半天就卖完了。
胖子数着铜板,羡慕得直撅嘴,“这一天都抵我半个月给人看小孩的钱了。”
瘦子干脆在市集上给谢礼谦支了个写春联的摊子,摊子租金他来掏,卖的春联他与谢礼谦一人分一半。
他还把席香也拉去当苦力了,道:“老大,我不白让你干活啊,我这钱减去租金后所得分你一半。”
席香横竖也没事,便答应了。
胖子看得眼热,挠着瘦子道:“这么好的事你怎么不叫我?还是不是兄弟?”
“我要叫上你,那我不血亏啊!就你这样,往那一站,别把人吓走就不错了,还想卖春联?”瘦子道:“你瞅瞅老大,她和谢小四站在一起,郎才女貌多招人!我要是长得好看,我就自己上了。”
“感情你拉上老大不是让她当苦力,而是让她出卖色相的?不对,老大既能当苦力,又能卖色相,你这是一举两得啊!”胖子嚷道,“你这算盘打得也忒精了些。”
瘦子伸手捂着他嘴,小声威胁道:“什么叫老大出卖色相?你这话说得忒庸俗,让老大听到了仔细她罚你从东城跑到西城跑个三五十圈。”
但情况如瘦子所言,席香与谢礼谦站在摊前确实很招人注意,加上春联还能现写,写什么都能自己定了,买年货的老百姓们挤在他们摊前,争先恐后地递钱要买。
很快就谢礼谦写的速度就赶不上席香收钱的速度了,先交了钱的人便自觉排成一排,仰着脖子看谢礼谦写,嘴里闲不下来的便和席香唠嗑几句。
席香一一都笑着回应了,收钱之余替谢礼谦磨墨。奈何她不善磨墨,一个不小心便用力过甚,墨水溅到一旁的谢礼谦,身上脸上都是,偏偏脸上那两点位置又正好在嘴上,看起来就像多了两道八字胡,模样看起来有些滑稽好笑。
众人顿时笑起来。
席香也不禁莞尔,笑得眉眼弯弯的,拿起帕子替他抹掉了。
这一幕落入不远处的陈令眼中,只觉颇为扎眼。
陈令怔怔看着她笑容满面的样子,心中有点不是滋味,席香在他面前从没这般开怀的笑过呢。
这个念头一出,陈令脸色忽然变得有些不好看。他隐隐约约意识到了什么,眉宇间显出一丝挣扎。
与他一起的还有雍州太守方知同。
方知同这几个月因为匪患已清,舒心不少,人也跟着心宽体胖起来,体型圆了一圈。
他还没发觉陈令的神情变化,指着前方的席香与谢礼谦道:“我原来还担心他们不当土匪了,那身匪气还改不掉会闹出点什么偷摸拐骗的事来,但这几个月来非但没闹事,反而隔三差五的着老人家抓贼,找与家人走散的小孩,总之替人做了不少好事。”
“他们都在努力的生活,好好过日子呢。”方知同感叹。
陈令不发一言转身走了,走了几步,又掏出一锭碎银,丢给方知同,道:“方大人,劳您去买点几副春联回来,别说是我买的。”说完便大步流星的走了。
方知同叫不停他,挠挠头,只好拿着银子真去□□联了。
他作为一州太守,城内百姓,大多都认识他。得知他也来□□联后,百姓们纷纷给他让了位,方知同忙摆手,一团和气的笑道:“不必不必,我跟你们一样排队就行,不搞特权。”
他这太守平日里还算接地气,时常自己带衙役到市集上巡逻治安,没什么官架子,百姓们见了他,闲时都会和他唠嗑几句。此时他来排队□□联,排他前头的人,便回头和他说起来话:“方大人,您不是也会写字吗?怎的还花钱来□□联?”
方知同面不改色道:“惭愧惭愧,我字没他写得好。”
那人便摸着脑袋笑道:“读书人和当官的都讲究,咱们小老百姓要是自己会写,就裁张红纸回来自己写了,何必花这钱了。”
方知同趁机给他洗脑:“要不我说让你们把孩子送去读书呢,这种时候就能替自家省钱了不是。”
旁人顿时插嘴道:“大人又来诓我们,送孩子去读书的束脩,都不知道能买多少副春联了。”
“可不是,更别说纸墨的花销也不便宜呢。”有人附和道。
方知同道:“你们就眼皮子浅的,能读会写,也像这年轻书生一样摆摊写春联,还怕赚不回那点束脩费?学得好了,还能去参加科考,若是考出个举人老爷出门,这辈子都不愁了。”
“养个读书人,少不得供个十年八年的,再说了举人老爷哪里是这么容易考的?咱们现在呐先多赚点钱攒家底,读书的事儿,过几年再说吧。要不然您老去开个书院,教我们识字,束脩先赊账上行不行?”
众人都笑道:“此法甚好此法甚好。”
方知同唉声叹气,“我倒是真想开个书院,可比当官省事多了。”
“那您还是做官儿吧,换了别的官,别说读书了,只怕我们连饭都吃不上了。”有人胆儿肥,不怕死的道:“你虽也贪,但是吧就跟那养鸡似的,虽然把蛋拿走了,好歹给咱们吃饱了,没把咱们一并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