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薛东篱什么都顾不得了,只想握住他的手,到他身边去。
她将手伸了出去,却又发现手很脏,正想缩回去,在身上擦一擦,却发现衣服也很脏。
那一刻,她自惭形秽。
男人一把抓住她脏兮兮的手,道:“身体是污秽还是清洁,都不过是虚妄和泡影。孩子,你有着世上最纯净的灵魂。”
他伸手抚摸她的那脏兮兮的长发,说:“从今天开始,你的道号就是——七玄,薛七玄。”
“东篱?”卫苍霖见她一直没有说话,神情有些恍惚,不由得叫了一声。
薛东篱道:“没规矩!”
卫苍霖更加奇怪了,道:“我怎么没规矩了?”
“叫什么名字。”薛东篱道,“要叫师姐!”
卫苍霖:“……”
他那么聪明的脑子,一时间都没能转过弯来。
呆愣了良久,他才开口道:“你的意思是……我师父是你的……”
“八九不离十。”薛东篱道。
卫苍霖更加无语了,他想要问问师父的事情,但一开口,就听薛东篱道:“他既然没有告诉你,说明他不希望你知道。”
卫苍霖沉吟了片刻,忽然笑了,说:“那就好。至少证明我们是一辈儿的。”
薛东篱轻轻叹息,又看了他一眼,心中道,若他是师父最小的弟子,就应该叫十玄,但是他从未这样自称,说明师父并没有给他起道号。
这算什么呢?
卫苍霖到底算不算是师父的亲传弟子?
但是师父从未收过记名弟子,只收了九名亲传弟子,或许,卫苍霖跟他们是一样的吧。
教导卫苍霖的,或许是师父留下的一缕残念,她……是不是还能见到他?
她的心跳得有些快,但仔细想想,见到了又如何呢?不过是徒增伤感罢了。
相见不如不见。
这个时候,卫苍霖忽然问:“那……我们的师兄弟们呢?”
薛东篱心口有些隐隐作痛,那些曾经熟悉的面容一一在面前浮现。
犹记得第一次跟师父回山上的时候,一个翩翩美少年正在洞府门口看书,门口有一颗杏花树,树上的杏花一年四季常开不败。
那少年就这么坐在树下,杏花花瓣随风飞舞,翩翩如蝶,落在他的头发上、衣服上、鞋子上,宛如仙境。
他看到了薛东篱,微笑着欠身,道:“七师妹。”
那就是大师兄,萧一玄。
他并不知道大师兄原本的名字,大师兄曾说过,跟师父上山之后,他就已经抛弃了原来的身份,只一心修道。
后来听三师兄说,大师兄其实是某个国家的皇子,只是自己母亲宫斗失败,被鸩杀,他也被流放。
在流放途中,皇后派刺客刺杀他,是师父出手相救,并且带他回了山,收他做第一个弟子。
有好几次,她都看到大师兄拿着一根银簪发呆。
她以为他有了喜欢的女子,还总是想办法撮合他们,后来她才知道,那根银簪是他母亲的遗物。